谢居安的山庄雅致,院子内外都是翠竹,正对着高山的后院上栽种了上百种翠竹。看的秋实一阵眼花。上一次过来暂时住一个晚上,她没时间到处走走,今日得见果然喜欢。秋实吃着谢居安特意从宫里带出来的梨花糕,饮着塞外的特产香酥茶,一小口才烫好的桂花酿,优哉游哉的靠在软枕上瞧着谢居安在一旁说话。这画面,像极了人家是早定了娃娃亲的有情人。井危跟赵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暧昧不堪的场景。赵遮当场吃惊的眼珠子要掉下去。井危也是微微愣神,但也装作无所事事的悄然走了进去。秋实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高兴。井危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随口追问,“可有什么喜事?”
谢居安呵呵的笑着告诉他,“我跟小白之间的秘密,你乱打听做什么。我说,副将,你不在军中练兵到处乱走可小心我把你撤职。你可知道最近边塞战乱,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外出打仗?”
井危此时此刻的思想没在打仗上,只一门心思琢磨刚才两个人神神秘秘在笑什么。如果严格计较起来,似乎他与秋实关系更近一些,为何被谢居安捷足先登,两人还有了秘密?井危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他脸色不好的哼了一声,“身为副将,你这个正将安排给我的闲差,本该在家中喝茶,某人非说我去了才能稳定军心,去了又嫌我的训兵太累,如此,我不去便是。再者,既然是闲差,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最近不想外出,你有什么意见?”
谢居安耸肩,心理理亏的眨了眨了眼睛。这个将军的位置也是临时,背后通过井危给多少皇子送了好处,就是太子那边也对他美言不少。他谢居安一心只想手握兵马,上真打仗,至于别的事情没了井危帮忙是真的不行。如此,井危能否去军中也的确是一种稳定军心的象征。毕竟,井危在太子身边是红人,整个军中的物资都是他供应,他的位置可见多重。谢居安理亏的挑眉头,一脸的调皮鬼脸,呵呵笑了起来,但这嘴巴还是硬气的说,“爱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晚上我便过去,小白你去瞧瞧?”
秋实还没说话,井危的扇子不客气的在桌子上打了一下,“男子军中不能进女子,这是法纪,你身为将军为何知法犯法?”
谢居安被井危这一句话怼的有些面子挂不住,当初为了这个将军的位置,背后没少给井危甩好处,呵呵的笑了一下,“我就是随口说说。实在是担心小白一个人在京都城不安全,我又不放心,带在身边也安心一些,实在不行,小白,你就住在我山庄,绝对安全。肯定不会出现有人雇凶杀你的事儿,你的丫鬟跟姑姑也肯定安全。”
这话是针对井危。井危脸色不红不白,“我不在家,家里人作妖我也没有办法,留了人在她身边,一个不成下次就留两个。在你的山庄……你能保证绝对安全吗?上次太子的人杀进来,差点带走曹坤的时候你在哪里?”
谢居安面色一僵,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那是失误,失误。那你说,你留的人就能保小白周全了?哼,你家里人你都没有办法拿捏,你又如何说我的不是?”
井危反问,“你又如何拿捏住你的家里人了?太子还是其余几个皇子?”
两个人互相揭短,到最后谁都没捞到好处,面色都不好的低头不吭声了。秋实看这两人马上要打起来的样子,不得不出面调停。“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殿下这里我住不习惯,倒是来玩玩还不错,改日我再来便是。井公子……其实也是事出有因,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便好。我还是觉得赵老板那边不错,明日我空了就去赵老板那边坐坐可欢迎?”
一番话,秋实把三个人都安抚着了,这才叫之前的剑拔弩张平息下来。井危倒是没什么表情,可这心里也是开心的。尽管三个人都知道小白的身份,到现在也都没揭穿,小白不想承认什么,他也不会愚蠢到惹事揭露秋实身份。秋实能做到暂时放下恩怨,就是给他最大的安慰。谢居安呵呵一笑,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小白姑娘大度。”
赵遮哈哈大笑起来,忽然想到什么恍然的大叫着说,“我倒是给忘记了,井叶说过来,不知道可出了门?”
谢居安哦了一声,“早上送过贴子,我叫她待会再来,该是才出门,要等会儿时间了。”
四个人围坐在不大的方茶几边上,盘腿坐在凉席上,一边看风景一边吃糕点喝温酒,气氛还算融洽。待到几个人酒过三巡的时候井叶风风火火的跑来了,没想到的是,一起跟她来的还有井家最小的少爷井迦安。秋实见过他两三次,到底还是半大的孩子,话不多,倒是很有礼貌。他跟在井叶身后安静站着,见井危点头他才坐下来,正襟危坐的样子与井老爷相差无二,跟井危却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井叶冲秋实笑笑,低头喝茶水,偶尔抬头看过来呵呵傻笑,也不吭声。井迦安熟络了以后倒是善于言谈,诗词歌赋,天下大道理说的很是在行。谢居安也是频频点头称赞。忽然,井迦安提到了一桩案子。“我记得这个案子当年轰动不小,不过我也只是听先生说过一些过往,学堂里的几位同窗也经常提起。一开始都说是因为我们井家背后使坏吃里扒外,但我了解了整件事情后才知道这件事其实事出有因。哥哥因此失去了母亲,我家也因此没了名誉,这对谁都不是好事。所有人都觉得我家银子赚的多了,在京都城地位提高,其实还不是看人家脸色,我们爬的再高,脑袋上也有人在看着。倒是秋家……我觉得活该,叛国投敌这种事情是如何都不能做的。”
秋实垂眸,浅浅的饮了一口温酒,桂花的香气顺着鼻腔流出来,好似冲刷了整个混沌的脑子,酒也醒了大半。秋实冷笑一声,危险的看向井迦安,“秋家的事情你就那么清楚的吗?这件事儿许多人闭口不提,你又如何知道内中详情?据我所知,井家当年可是的的确确出卖了秋家,才导致秋家人逃离的路上出了岔子,你可知道这件事?”
井迦安每次看见秋实都没什么好事情发生,一开始是二姑娘被打,之后是母亲被打,跟着又是父亲被刺杀,最后是全家人中毒。尽管整件事情他也清楚始末,可始终觉得自己家人太窝囊,面对小白这样的不守规矩的女子不是很喜欢。哪怕他如今也才十三岁,也对秋实各种不满。更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总也偏心,知道家里人做的过分,也痛恨秋实的对他家里人的那些行为。更何况,他还差点被毒死这件事,叫他几日睡不安稳。这次见到秋实也在这里,井迦安更是心情不好,提到了秋家,侃侃而谈的时候被打击了一份,心口的怒气就闷不住了。他哼了一声,态度不是很好的反驳说,“既然你也说没查清,可如何知道这样的事儿?难道你与秋家那种叛国的叛徒也有关联?如此,我倒是觉得,小白姑娘不该出现在这里,秋家如何冤屈也都是叛徒。”
小小年纪,在事实还没弄清楚之前一口一口叛徒,对别人品头论足,这个小崽子倒是毒。秋实继续假笑,“如果我说我就是秋家人,你现在可是想去上头报告抓我?小东西,大言不惭可以,但也要知道什么叫公平公正,你只道听途说一些事情就拿到桌面上随便乱讲,小心遭来杀人之祸。”
井迦安自问在学堂也是佼佼,在同窗之中更是聪明人之一,就是与先生说出论证也能小胜几次,竟然要被一个小毛丫头死威胁,甚至因为之前差一点被毒杀,井迦安终于心情不好爆发了。“你如果这样说,我不在乎去上头揭穿你的身份,抓了你砍头再说。”
“住口!”
井危终于看不下气这小子在这里丢人出口呵斥。井叶担心的拽了井迦安的衣服,偷偷给这小子使眼色。井危面色冷酷,眉目都带着冰刀一样的警告他,“不管在哪里,都不能信口开河,你可知道你会引来怎样的祸事?吃了东西就走吧,我叫方苦送你回去。”
井迦安看的出来井危对这个差一点成为杀全家的仇人的小白关系不一般,更因为小白不得家里人喜欢,他更对小白意见很大。见这自己亲哥哥不帮自己胳膊肘还往外面拐,暴躁的小脾气掩饰不住的爆发出来,狠狠摔了桌子上的茶盏,“你竟然帮着外人说话。难怪二姐姐总说你已经不是井家的人。我今日边不走,就是走,我也要去找太子殿下把这个女人的身份说出去,秋家人就活该砍头!”
“啪!”
秋实起来就是一巴掌,拍的井迦安在地上滚成了一团,狼狈的满脸鼻血。“小东西,你爹我都能一刀下去不顾后果的动手,你又如何?有种再说一次刚才那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当着你亲哥哥的面割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