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炸起一团黑烟,几个黑衣人从黑烟里面窜出,冲天一样的火光之中刀光剑影,几次与朱燕的人交手难舍难分。短兵相交,端的是血雨腥风一片肃杀。赵遮等人早被方苦带走上了游船远走。井危却带着秋实逆行而去,直奔血光之中。看的游船上的井叶嗷嗷大叫,着急跳脚要跳下湖水相救。若非身边方苦阻拦,井叶早没入湖水不见踪影了。井危与秋实并肩而立,刀光剑影一片冷光,几个黑衣人围住两人,处处招呼朱燕的身上,却总在两人跟前恰到好处收手。井危的手今日异常温热,暖的好像火炉,死死攥住秋实的手不分开分毫。秋实一双眼睛总觉不够用,盯着面前几次飞奔而来挡住朱燕刀子的那个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原主的记忆里,父亲总是一双宽厚的手掌讲她托举在肩头上,扛着在家里院子东奔西跑,每日回来都会如此,总说姑娘才是心头好,银子再多,外面的朋友再好诱人抵不过姑娘的一声大笑。可那样的日子也没过了多久就碎了。父亲是高大的,是可以托举整个世界整片天的好男儿。只是,记忆里的父亲不知道为何忽然苍老,再见到已经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朱燕的长剑一记回撩,差一点划伤正在愣神的秋实脖子。井危的扇子刷刷几下隔开,跟着那黑衣人又一次飞奔而来,接连几招推送朱燕远走。秋实就这样傻站着,仔细辨认那个人的影子。是父亲,又好像不是。双方交手十几回合,朱燕的人损失十几,黑衣人受伤两人,情急之下朱燕的高呵后撤,远处齐刷刷的高架了弓箭手在屋梁之上。为首的黑衣人怒吼,“有诈!”
其余几人纷纷退让,把井危与秋实围拢在中央。秋实只望着那个黑衣人的背影眼睛也不想眨。秋实绷紧的神经要被这情势逼碎了,迈步要冲上去帮忙。井危一把给抓了回去,死死按住她肩头。井危忽然笑起来,冲着高处站着肩头上手上的朱燕说话,“侯爷,上一次你我交手还在两年前。听闻你身体一直不好,我井危也识相不给你添堵。没想到,我今日来这里相亲也能遇见你的杀手。如果你伤了我,怕是事情有些不好收场啊!”
井危的扇子刷的一下开了,轻轻在心口前摆动,一双眼睛毒辣似雄鹰瞄准了猎物一般望着周围的弓箭手。朱燕呵呵笑起来,躲藏在一处雅间房间里的帘子背后,声音之中透着沉重呼吸,长剑从帘子后面伸出来,好似一双隐藏起来的双手,指着井危的脑门,“井危,之前是我技不如人,输给你又落了隐疾,当时你没杀我,这几年我也给足你面子。这两年我的生意一再受到你打压,父亲在朝堂之上也被太子控制,我始终不露面不是我朱燕胆小,只是不想与你正面交手。为了这一日,我已经计划了半年之久。自从这个姑娘来到京都城,我就开始计划。总算黄天不负,叫我抓住了好机会,今日秋家人都在,给了我一网打尽的好机会,这还要多谢你井危帮忙啊,哈哈哈……”井危冷笑回应,“客气,但看现在这情况,不知道最后胜负如何,侯爷还是不要高兴太早。”
朱燕哼了一声,“你爹以死相逼叫你相亲,你竟然真的出来相亲,这消息我早打听清楚,特意安排田媚跟小白在这里,就为了引出秋家的余党,将你们一网打尽。井危,你还真以为这次你我相遇是巧合,愚蠢,哈哈哈……”井危又岂能不知?只不过这一切都要当做什么都不知才能顺利表演下去,只是可惜了一直聪明的秋实竟然真的不知道今日这安排是个圈套。“侯爷,你以为我今日不去军中来这里相亲是真的被逼无奈吗?若非有消息到我手上,我岂能出现在这里?”
朱燕一怔,不相信的瞪大了双眼,“井危,你当真无所不知?我不信你一个商户真的能在京都城只手遮天。”
商户的确不能,可谁说他井危就只是个商户了?井危呵了一声,“侯爷,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朱燕嘿了一声,竟被逼的从帘子背后站出来,他居高临下,一脸自信,“井危,如今田将军已经表明心意,将来肯定要效忠皇上,我与田小姐的婚事已经商定,将来不管如何发展太子这边都不会占得先机,我劝你还是早早收手投靠我爹比较妥当。你井危在京都城横行霸道习惯,就是我这个侯爷都不放在眼里,以前我总让着你,也是看在太子面子,如今……呵,你不问问太子为何最近总是诸事不顺得不到皇上的赏识了吗?当年秋家一事牵扯如此之多,你以为首功的太子就没嫌疑?如今我爹负责重查这个案子,到时候真相揭露,不要说秋家,就是你们井家跟太子都逃脱不了。当年秋家为了护你们井家,整个家族险些被灭族,而你井危保护秋家余党这么多年还不是没能给秋家立足的机会?井危,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今日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为妙。如果你还继续帮着这群叛党秋家,我连你也杀。回头交给皇上,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你们井家,我看太子如何在朝臣之上兴风作浪打压我爹?”
朱燕底气不足,这一串话说完,他更加粗重的呼吸,好似一个多年咳病不愈的老头子,气短咳嗽了许久,肺部上浓痰上下翻滚,终于被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咳了出来。嘿,忒!痰吐在地上,呵呵一声冷笑,“井危,事到如今,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还要帮着秋家,还是投靠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躲在暗处的田媚一颗心揪的老高,紧张到揪扯自己手里丝绢都被汗水打透了。她在听到朱燕的咳嗽之后,好似感同身受一样的捂着自己胸口,可看到地上那一口浓痰,嫌弃的捂自己一张脸,哎呦哎呦的厌烦叹息,不住唠叨,“都怪我哥哥,非要投靠丞相,非要我嫁给一个肺痨,这……实在太脏了,哎,我可不愿。早知道谁都得不到又叫我得罪了表哥,当初又何苦在井家吃那么多委屈。可那二姑娘油盐不进,我巴结不成,还被哥哥打,真是……真不该来这里闹不愉快,哼,我要先回去了,这婚事要跟哥哥说好不答应才行。”
田媚不顾这里生死厮杀,自己捂着脸转身顺着小路一路往外面跑。朱燕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多管,只继续追问井危,“井危,可想好了?”
井危背着手,侧身而立,身后是五六个黑衣人,身边的阴影下是小小的秋实,周围屋顶趴满了弓箭手。他一人之力抵挡万千危险,临危不惧,一身清冷。“朱燕,你今日非逼我在此,也休要怪我不客气。”
话音没落,角落上就传来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一晃的功夫满墙的弓箭手就只剩下七八个,纷纷慌张转身寻找被冷箭射杀的方位,早忘记手里的弯弓还是兵器,紧张到四处乱叫挥舞拳脚想要找出暗算他们的黑影。可是他们在明处,井危的人在暗处。不过片刻,弓箭手被杀了个干净。手脚更快的已经清扫干净了墙壁上的血迹,满地的落叶也被打理个干净。朱燕紧张到额头冒汗,随口往嘴里扔了几颗药丸,还是无法平息他不断乱跳的呼吸。可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消失又找不到任何人的踪影,朱燕紧张到的挥剑乱砍,伤及到身边无辜的护卫。“井危,你休要装神弄鬼,我爹是丞相,你不敢杀我,你,啊……”不知道哪里来一只冷箭,直劈在他肩头上,痛的朱燕惨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站起来。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一双眼睛通红,“井危,有本事杀了我,你,啊……”又是一刀。朱燕嗷嗷惨叫,挥舞手里的长剑毫无章法左右挥舞,最终一个没注意滚翻到石阶之下,一身泥浆的被身边的护卫带着跑走了。阴影之下,几个黑影一闪即逝,呼吸间没入翠柏之中没了影子。肃杀的气氛散尽了,秋实一身紧绷也松散开来,情不自禁走到面前的黑衣男人跟前,一把扯开了那人的黑纱。“……爹。”
秋金宝怔了一下,笑了。额头上的皱纹都是疲倦,但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秋实,爹知道你肯定没事。”
“爹,我……”其实秋实早死了。可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无法掩饰住内心的喜悦,秋实红了眼睛,含着泪水重重点头,“爹,是我,我是秋实。我找了您好久。”
“傻姑娘,找我做什么,我会找到你的。这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几日后见面再说。先走了,你保重。”
秋实一肚子的话还没开头,只看见几个黑影纵身飞走,只留下满地的落叶跟才刚流落在脸上的泪痕。井危轻轻拽了她一下,“回去说。”
秋实恋恋不舍回望秋金宝消失的方向轻松点点头,“我想回家。”
“我送你。”
一行游船缓缓在湖面上滑行到对岸,两人上去井危的车,游船的船家心疼望着被撞坏的围栏,哼一声,冲马车里的井危大吼,“小子,记得改日给我把游船修好。”
井危笑笑,外面早有人应付付好银子。却听那人唠叨,“这个姑爷还不错,我家秋实以后有福喽。”
秋实一怔,猛然吃惊抬头,帘子撩开去瞧,可岸边上哪里还有人影,只有一只空荡荡的游船在河边上晃动。井危告诉她,“是大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