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大惊怔住了。方苦走上来拽了谢居安放到自己背上,顺带着束了绳子,把谢居安死死绑在自己身体上。方苦说,“我进来的时候后宫着火了,御书房也被人放了火,现在外面乱成了一锅粥,不这个时候出去怕也没机会。待会儿侍卫多,你们想走走都走不了,哎,走啊!”
秋实还在发怔,不敢相信望着方苦。方苦急的推了秋实一把,“走,出去再说。”
秋实迟疑了一下冲出去,还在追问方苦,“周婷呢,你为什么会过来,说话,周婷呢?”
计划中,她乔装进来,赵遮跟乔装成她的周婷赴宴,方苦在暗中保护,可现在方苦突然闯入地牢,一直安静的皇宫竟然发生了火灾。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在地牢门口,秋实拦住了方苦,“说话,周婷呢,到底怎么回事?你……”方苦亮出了腰间的牌子,证明自己的身份,“我是方苦。你不用怀疑。但……哎,我是公子留下来保护你的安全,别人我不管,但周姑娘已经不会出事,田药在那边看守,如今我们最好先逃出去再说。小白姑娘现在走最是时机。”
谢居安也连连点头,现在不走,怕也没机会了。谢居安大叫,“秋实,还等什么呢?刚才还说带我出去,你怎么又反悔了?”
秋实摇头。方苦进来了,周婷那边肯定也出事了。赵遮安排人进宫处理这些关系,一定也会跟着出问题。她就这么走了,那宫里帮她的这些人岂不是……秋实摇头,“暂时我还不能走,公主那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还有太子妃……”谢居安抢话问她,“你怕连累太子妃吗?”
“太子妃不用我连累,她巴不得后宫出事。我只担心……方苦,你带着谢居安先走,我要去找个人。”
她要去找太子,东西要交到太子妃手上。谢居安立刻拽了秋实,冲他摇头,“不用去了,昨日晚上他已经被带走,怕活不成了。”
秋实一怔。太子死了?谢居安说,“生死还不知道,但晚上带走的,八成结果都一样。太子妃那边肯定也不会苟活,如今我只担心你,走啊!不然我也不走了。”
秋实把心一横,点点头,“好。”
外面灯火通明,火光冲天。如此看,不只一个地方燃了火,迎面一股呛人的浓烟,险些熏的秋实一个趔趄。方苦用提前准备好的湿手帕围在嘴上,又递给谢居安一条。秋实只是含着自己的胭脂粉跟着他们往外面走。人群中,嘶吼声,惊吓声,来来回回奔跑的都是宫里的宫女太监。更有几个侍卫散落在某个角落也跟着人群乱窜。他们三个躲藏在黑暗中,顺着树荫往深处走。走了一会儿,妗辞哭喊着从一个地方冲了出来。秋实不顾生死的冲上去把妗辞抱了起来。“公主殿下,殿下?”
妗辞吓的大哭,看清楚谢居安后猜测抱着自己的人是秋实,这才放低哭声说,“赵公公死了,来了许多人,坏人,杀人……”秋实不明白的抓紧了妗辞,抬头就瞧见黑烟一片,跟着是一伙黑衣人冲了过来,手起刀落就是一片血光。秋实提起一口气,回头呵了一声,“往回走,快!”
不等她们提步走,黑衣人已经围攻了上来。双方对峙,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说了一番话。边塞人。秋实心里一紧。这些都是塞外人,身材高大,手里的弯刀更摆明了他们的身份。秋实微微后撤,用自己从李家那边学来的简单的赛外语对话。“你们是谁的人?”
对方一愣,回答她,“你是接应的人?”
秋实点头。那边人又问,“可知道御书房在哪里?皇帝老儿在何处?”
秋实也不知道具体方位,尤其天黑烟重,哪里还知道御书房的具体位置,但她随后往西北角的方向一指,“那边,燃了火,你们现在过去会危险。”
对面几个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最后兵分三路,人多的去了西北角。人一散开,有人站住了望着秋实,又追问,“街头人是谁?”
秋实镇定,坚定的报了一个人的名字,“周岂止。”
对方一点头,刀子在半空中画了一个诡异的弯度,“保重,晨亮城外见。胡烈必胜!”
秋实重重点头,学着那人的手势也在半空中比划了一番。目送那人走远,秋实吐了口气,但追问身边方苦,“是不是城里出事了,周婷到底怎么样,赵老板可安全?”
方苦只说,“是的!”
秋实将信将疑,但此时耽误不得,抱起了妗辞继续往一个地方跑。方苦对宫内地形了解,之前几次乔装进来与谢居安碰头,如今更是轻车熟路。几个人最后来到了城墙边上,看着高耸入云一般的墙壁,秋实提了口气要抱着妗辞上去。妗辞忽然抓了她的手,“姐姐,我在宫里不会出事的,你们带着我才不安全,我就在这里等人来找我,你们自己出去吧!记得照顾好我的十哥哥。”
谢居安呵呵笑起来,“妗辞,你可真不愧是我们的小大人,九哥那边我替他感谢你。”
妗辞点点头,“哥哥,姐姐,你们快走,赵公公死了,待会儿父皇身边的一个侍卫就回来寻我,我肯定不会出事的,我现在就是个宫女,没人能知道我是谁的,你们快走啊!”
秋实哪里忍心放着一个还在在这里。“殿下,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可谢居安说,“秋实,父皇身边有位高手,是保护妗辞的能人,就是上天入地都能找到她,带上妗辞我们反而不安全,你如果真想带我离开,就必须放开妗辞。相信她不会出事。妗辞对宫中地形很清楚,比我强。”
秋实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望着妗辞这张镇定的小脸蛋,心里也安慰不少。“殿下,这个拿着,如果发现什么不对,立刻等到地上,能保你暂时安全,我会看到后及时回来,还有这个是毒药,随便撒到地上,别人近不了你的……”“走,来人了。”
方苦突然低呼。妗辞笑起来,推了秋实一下,“姐姐,我记住了,等我有空去找你玩,你快走,照顾我十哥哥。”
方苦抓了秋实的衣服,身后又背着谢居安,但轻功了得,几个起落,上了高树,借力三次终于爬向高墙。坐在墙头上,秋实特意回头观望,正正好瞧见了金跑来的两个男人,一人跪地请安,一人撑起了弓箭要追上来。秋实呼和,“低头!”
,拽了方苦按住谢居安一起往下跳。落地后,简单辨认了方向,一起往黑夜的树林里面走。这个晚上,主动是个不眠之夜。天微亮,他们安全赶到了山外不远处赵遮原先废弃的小作坊。隐藏在这里的地下室,早收拾妥当。点了一盏不大亮的煤油灯,勉强照亮不大的房间。秋实这才看清楚谢居安的双腿情况。膝盖被砍掉了骨头,森森白骨被跳动的灯火映照的诡异又恐怖。她使劲皱眉,捏紧了拳头。谢居安却劝说她,“不打紧,大不了将来当一个残疾皇子。不过如果我父皇倒了,可能我也成了通缉犯,你要记得我做乞丐的时候给我点吃的。”
秋实生气拽了谢居安的衣服,狠狠扯了一下,“胡说什么,我会治好的。但需要一些东西,我想先回去一趟。”
方苦眼神躲闪的望着秋实,又瞧着门口的方向,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说,“我去买准备点东西,马上回来,小白姑娘先回去,我这就跟上去。”
刚才在宫里,秋实就想追问方苦情况。但看现在他这样子,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方苦,你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方苦深深吸口气。他悻悻走过来,伸出手,一张不大的手帕,半边上有血水。秋实大惊,“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苦说,“宴请出事了,周姑娘受伤,中了毒,赵老板……不见了。”
“什么?”
谢居安也吃惊,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哎,你个蠢货,为什么不早说?”
秋实气的浑身战栗,憋红的一双眼睛。她急躁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一伸手,怕碎了桌上的茶盏。“周婷的身份可是暴露了?”
方苦摇头。“是不知道还是没有?”
方苦说,“没有。周婷受伤,易容面皮没破坏,但我看见了要溶解易容面皮的药水,该是在争执的时候周婷受的伤,赵老板才会被带走。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失踪了,只带回了周婷。”
“什么叫你赶到的时候,你临时走开了?”
方苦也是有苦难言。信鸽在赵遮这里,他总担心错过了井危的信函。这两日身边的人总说周岂止的人动作大,更有人在赵遮家中安插了眼睛。他夜里在酒宴才开始的时候临时过去看了看,正巧看到了信鸽飞回,带回来一封书信,但没时间多照看就赶了回去,可谁知道,还是迟了一步。方苦把书信拿给秋实看,“少爷的飞鸽传书。我只为了这个去的,所以耽误了一阵子。”
秋实攥着筷子粗细的信函,一颗心像是被放在了火堆上翻来覆去的炙烤,滚烫滚烫的疼。半晌,她才镇定下来说,“如今可以确定,周岂止的确是塞外人,这一次宫内动乱肯定跟他有关系,但绝对不只是有他一个。如今看也未必会成功,只是宫里会死不少人。只是赵遮……哎,是我疏忽了。”
方苦皱了眉头,“小白姑娘最好现在回家,我担心周岂止的人会趁虚而入。”
秋实一点头,临时把身上的全部胭脂都给了谢居安,“我马上就回来,你可不能乱走。”
谢居安呵呵一笑,“我知道,听你的话,等你就是。”
秋实一点头,提步要走。谢居安不放心又叫住了她,“秋实,活着!”
秋实也跟着笑起来,“我会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