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谢承烨小声问道。“那个屋子里面藏着好东西。”

玄素九朝西边的那排库房扬了扬下巴。因为刚才在老马家弄脏了道袍，这个时候玄素九已经把外袍给脱了下来，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褂子，腿上穿着一条黑色长裤，看上去跟镇上那些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于站长正好站在玄素九的身边，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姑娘那里面可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多少年收来的破玩意儿，缺胳膊缺腿的旧桌椅板凳什么的，你要是想看好东西，还是得往我们店里和东边库房里面去看。”

“我就是想看看老东西，麻烦带我进去看看可好？”

玄素九朝着他拱了拱手。“这小姑娘说话文绉绉的，还挺懂得规矩，行，就开门让你进去瞧一瞧。”

于站长一边说着，一边去取了一大串钥匙。这边西仓库可能是好久没有开过，他在那串钥匙环上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这间屋子的钥匙给找了出来。西库的大门一推开，立刻扬起一阵土灰。于站长被呛得咳嗽了半天，嘴里抱怨着下头干活的人实在太懒，都不知道打扫打扫卫生。他把仓库里的灯打开，一看里头全部都是被一层灰蒙着的破烂玩意儿。“师祖，这屋里哪有什么好东西啊？”

金元宝被那些灰搞得都迷了眼，一边揉眼睛一边抱怨道。玄素久没理他。刚才一进院子，她就看到这西屋仓库里隐隐约约有宝光闪现，那是历经了年岁的老物件，在天长日久的岁月之中，磨砺出了灵气才会有的光色。她左手二指相并指地，右手掐了一个唤灵手诀，轻轻一挥手。屋子里面的几个人，突然就感觉一阵温煦的和风拂面而过，原本那些灰突突的破烂家具上头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浅浅的荧光。“那箱子里面是什么？”

玄素九突然指向一个角落里面堆叠的几口箱子。于站长看着那几口箱子也觉得陌生。过去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竟是些破烂衣服，不过看起来衣服的样式有些古怪，不像是普通人穿的。“我想起来了，这几口箱子大概得八九年前，是咱们镇上一个戏班子里面的破烂，应该都是些唱戏用的玩意儿吧。”

“这些东西你卖吗？”

于站长愣了一下，这些东西有什么不能卖的？这是破烂玩意儿放在仓库里面落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小姑娘你买这样的东西，回去家里大人得骂的，都是些没用的玩意儿。”

于站长劝道。“这些东西我挺喜欢呢。”

玄素九笑笑，乖巧极了。于站长一看这情形，觉得这大概是个家里宠着的小姑娘。他去翻了翻老账本，当时从那个戏班收了三箱破烂，那个时候是给了戏班班主二十块钱。三年前，他们清理旧库时，把这些破玩意儿当成无人要的老库存，已经充了账。于站长跟金元宝关系不错，往常来来往往，相互照应很多。想了想，就给金元宝一个人情，十块钱让他们把三箱全都抬走。之后，玄素九又从西库里挑了一箱子旧书画。于站长还给收拾了一些朱砂、画纸、笔墨纸砚之类，这些东西却都是新的。金元宝说，之前几年，一些行当都干不下去，有些人为了少惹麻烦，把崭新的东西都给卖了。和平镇这个旧货站规模还不行，县里的那家要更大一些，等过些日子还可以带玄素九去县里看看。回去的时候，是金元宝的二哥开着台旧吉普车来的，看到那几口箱子，还有点愁，如果把箱子放在车上，那人就坐不下了。“把东西帮忙运回去就好，我们走路回去。”

玄素九对这台车充满了警惕。金元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玄素九和谢承烨都没意见，他就跟二哥一起把东西都搬到了车上。等到那车冒着黑烟走了，玄素九才算松了口气，这种不用马拉着就能跑的车，简直像口会跑的棺材，谁会愿意坐这种东西？回去就没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着急，慢悠悠走在回程路上，走了一个钟头，就到了下山村。这时，一群修祖坟的人正在在村口等着玄素九。“阿九，快快，都等着你呢，我们在祖坟里挖出东西了。”

玄素九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拉着往祖坟走。到了祖坟附近，看到村里许多人都打着火把在那里，地上还放着一尊石像。玄素九一看就愣住了，那石像竟然是她师父玄问的坐身法像。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恭恭敬敬朝着法像磕了三个头。她这么一跪，把全村人都惊着了，大伙忙都跟着跪了，全都是一脸虔诚。谁也不知道玄素九为什么跪，但是能叫她做出这番举动，那肯定是有大来历的。“这法像是在何处挖出的？”

玄素九问道。金三万忙指着一个方位，说：“就在那里，埋得也不深，本来没打算动到这里，刚才被老四家那臭小子，一脚把这里踩塌了，没想到洞里搁着这个神像。”

玄素九一看，那是按照以前祖坟的方位，布置下的一个阵位，她要来火把，往下看看，又在那里掏出了一块青砖，上头刻了一个日子。闻讯而来的玄青松凑到跟前一看，不由大惊，说：“这不是老头子离开知问观的前一日吗？”

玄素九前后一想，明白了，大约是当时元震法师走之前，或许已经看出祖坟有异，可他应该是暂时无暇处置，便请了祖师法像镇在此处，又多保了这里十余年的安宁。想到这里，玄素九不由对这位元震法师多了几分的敬意。有这样的功力，应该不至于遭逢不测吧？这里有了元震当年亲手刻下的镇石，或许可以起个卦，卜算一下吉凶。“村长，这是我知问观创派仙师法像，在这里镇守下山村祖坟十余年，如今该请回我观中供奉了。”

玄素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