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护法斜拉着眼角瞥了她一眼,一人一只手扯住她的手臂:“快些走吧,别叫国师等急了!”
贺苏苏一向觉得,她在中原女子间算是丰腴的,但此刻,她是悬空被拖着走的。嫌她走得慢,她其实可以用跑的,贺苏苏欲哭无泪。被拖了一路,她已然心如止水,两人将她放下时,贺苏苏还十分温和的道了声谢。随即听到九歌假惺惺的呵斥:“沉鱼落雁,怎可对贵人无礼!”
沉鱼落雁……确实,可压沉鱼,可惊落雁。两个婢女在九歌面前显得十分乖巧,老实低头认了错,道了歉,九歌挥手示意,便躬身退下。贺苏苏昨夜已与九歌撕破脸皮,也就懒得装客套,冷冷:“大人叫我来还有何事?若不是放我离开,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有位故人,我想苏苏姑娘会愿意见一见。”
贺苏苏皱眉,将信将疑跟着九歌入殿,一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身着湖蓝色锦袍,身长如玉。那人转过身来,步步走向她,笑意渐深。贺苏苏瞳孔微缩:“是你?”
“不错,是我。在这儿看到我,皇嫂似乎并不意外。”
眼前锦袍华服的,不是传闻中死在乱民堆里的北冥荣是谁?“堂堂亲王,竟卖国求荣,投靠匈奴,北冥荣,你真叫我意外。”
北冥荣摇了摇头,正色:“嫂嫂这话说得极错,匈奴有意与我朝建交,共谋南征大业,本王这是为大周百姓谋福祉,怎么能说是卖国求荣。”
“南征?”
贺苏苏眉心拧的更紧,难以置信:“你疯了么?匈奴人何其狼子野心,大奉大周征战多年方得此缓息之际,你……你与匈奴人谋皮,就不怕匈奴将大周当做问路之石!”
顾不上九歌也在这,贺苏苏还当北冥荣是被蛊惑,苦口婆心想要提醒,北冥荣却是笑的直不起腰。“皇嫂,孤王要的,是天下共主,区区大周,做了问路之石又有何妨?我已听国师说了,皇嫂并非常人,那京中草包,个个有眼无珠,羞辱嫂嫂多年,北冥熙那刚愎自用的废物,大婚之日甚至以公鸡代替拜堂,此等羞辱,嫂嫂难道都忘了吗?难道不想将他们都踩在脚下!”
北冥荣眼底有狂热的光,显然被洗脑的很成功,贺苏苏忌惮的看了眼九歌,将劝说咽了回去,转移话题:“那这一路上,我们的行踪都是你泄露的?”
黄石关外,那么快被匈奴骑兵找到时,贺苏苏便奇怪那些人怎么找上来的,但若是北冥荣在便好解释了,他是大周亲王,沿途驿站都有他的亲信,哪怕不自已出面,派人暗中搜集信息,驿站的人也不会因此上报朝廷。北冥荣倨傲点头。“不错,包括上奏朝廷的那封奏折,也是本王亲自拟的。本来只是想让父皇略施惩戒,卸了北冥熙手中天干地支二十四卫,没想到他这废物在父皇眼中竟如此不堪,直接被贬到塞外来了。既然如此,本王不借机好好欢迎一番,怎能对得起兄弟一场。”
那时他那封奏折报上,皇帝将北冥熙叫进宫中一番敲打,直接导致了北冥熙火毒发作,不得不提前赶往塞外采药。贺苏苏深吸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王爷现在在哪?”
“那废物啊,被本王杀了,千刀万剐,连骨头一起喂了野狗,渣都不剩。”
北冥荣走到她身旁,垂下手中的一块玉佩“皇嫂,你看这玉佩上还有他的血呢,留给皇嫂做个念想可好?”
贺苏苏死死盯着玉佩上的血迹,扬手甩了北冥荣一巴掌。“畜生!”
北冥荣舔了舔嘴角,偏头朝九歌使了个眼色,九歌会意,走上前,从身后用一方帕子捂住了贺苏苏口鼻。那股异香蹿进鼻中,贺苏苏下意识屏息,却已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一些。九歌柔声:“苏苏姑娘的迷药,本座已经领教过了,现在,也请姑娘试试我这软骨散。”
贺苏苏软着身子倒下,被北冥荣接住,咬牙切齿:“无耻!”
“多谢夸奖。”
九歌行了一礼,轻笑:“在此贺过殿下得偿所愿,九歌告退。”
北冥荣将她放到榻上,目光痴迷拂过她的脸。“皇嫂这张脸,令我魂牵梦萦多年。本来打算等皇嫂身败名裂,受不住自缢时,本王顺势救下,将你放在后宅,随意安个小妾的身份,也免受世人辱骂。哪曾想北冥熙那蠢货横插一脚!”
贺苏苏瞠目,费力抓住北冥荣衣角:“是,是你!”
当年原主名满京华,提亲的人踏破了镇国侯府门槛,原主孤傲,一个都看不上,有一日赴太史令千金生日宴时,不意多喝了两杯,在水榭上睡着,再醒来时,已成了京都最大的笑话。而原主酒量虽不算好,两杯米酒也绝不至于不省人事,中途连醒都醒不过来,事后更不知是何人……那酒中分明下了药。北冥荣笑的得意:“不错,药是我下的。不过你放心,孩子不是我的,我本找了两个地痞流氓,如此一来方能让你身败名裂的更加彻底,只可惜那两人不知何故死在途中,至今本王也不知,是谁截了胡,坏了本王好事。”
贺苏苏双手颤抖,要不是软骨散药效太厉害,她现在一定和这人渣拼命!原主和团子受尽冷眼,吃足苦头,仅是因为这小人想将原主纳入后院当妾的私心!如今想来,幸好镇国公位份够高,对她这孙女足够疼惜,就算被满京城当成笑柄,也要让她明媒正娶的嫁给熙王为正妃。否则,就凭原主那便宜爹,真把原主送给北冥荣当妾,那才真是可悲可怖。北冥荣欣赏着她的愤怒,满足一叹,低下头便要亲下来,贺苏苏恶心的胃中一阵翻滚,用力咬破舌尖,恢复了一瞬清明,翻手一枚银针扎进北冥荣脖颈中。男人保持着噘嘴的姿势,直挺挺趴下,贺苏苏干呕一声,将他推到一边,脸色阴沉的吓人。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要逃出去这么简单,她必须得想办法让这人渣付出代价,否则都对不起死去的原主,和她拜堂时受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