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让你回家！”

荆红卫也大声吼。“放手！”

陆垣见他动手，也三步并成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反手一拧。“喂！”

荆红卫刚喊一声，只觉得手腕钻心的疼，忍不住“啊”的一声，手指不自觉的松开，被他拖的一个踉跄，手被拧在身后，挣扎不开，连声喊，“放手放手，你特么的放手。”

“嘴巴放干净一点！”

陆垣不但不放手，更加用力往上一抬。荆红卫疼的吸气，可还是骂骂咧咧：“陆垣，你小子有病吧，老子和自己妹妹说话，关你什么事？”

陆垣冷声说：“红妆是老子媳妇儿，你说关我什么事？”

嘴里说话，手上更使了暗劲。荆红卫疼的脸色惨白，大冬天的冷汗直冒，哆嗦着嘴唇说：“红……红妆，你……你让他放手。”

荆红妆揉一揉被他抓疼的胳膊，慢慢过来站在陆垣身边，冷冷的说：“荆红卫，看在我叫你几年二哥的份上，今天不打你，这个院子，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听到了？”

陆垣抓着他的手用力往上一抬。“啊——听……听到了……听到了……”荆红卫疼的受不住，终于软了下来。“滚！”

陆垣放手，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一脚。荆红卫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一个狗吃屎摔进院子扫起的雪堆里，挣扎着爬起来，向荆红妆恨恨的瞪一眼，急冲冲的跑了。荆红妆见他跑的狼狈，忍不住笑起来，笑了几声，慢慢收住，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拐进村子，终于再笑不出来。终究是自己至亲的人，就算再失望，也很难受吧？陆垣向她深望一眼，张手抱抱她，说出来的话却是：“红妆，我饿了。”

这话说的直腻到嗓子眼。荆红妆：“……”这男人在撒娇？就这一声，心情顿好，反手捏捏他的脸，笑说：“等着！”

拉开他往厨房走。陆垣跟过来，看着她干脆利落的盛肉装盘，含笑说：“只有我们四个人，你们两个忙一整天了。”

荆红妆把一盘炖肉递给他，又装一盘点心，笑说：“今天吃的晚，你和陈奶奶先垫垫。”

“你们呢？”

陆垣问。荆红妆还没有说话，陈小妹先笑出来，抿唇说：“陆大哥，我们两个守着厨房，还能饿着？”

说的也是！陆垣笑起来，自己拿了筷子，端着盘子回去。过节的喜悦，很快把刚才小小的不愉快冲淡。天色渐渐暗下来，荆红妆让陈小妹先把几个小菜摆上桌子，自己拿个背篓，装了几碗菜进了村子。陈小妹向陆垣瞄一眼说：“陆大哥，你不陪嫂子去？”

因为物资短缺，过年的时候，村子里就形成一个不成文的风俗，就是大家会把自己多做出来的菜拿去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分享，同时别人家也会回礼一份，一圈下来，每一家的桌子上就可以多出好几种花样。陈小妹见荆红妆拿着菜进村，自然知道是去换菜去了。本来这件事很平常，只是有刚才荆红卫那一闹，总觉得不踏实。陆垣看看门外，也不大放心，说：“我去瞧瞧！”

让两个人先吃，自己往村子里跟来。荆红妆进了村，先进了宁泽远院子，冲着屋里喊：“表哥！”

宁泽远从厨房探头出来，笑说：“红妆，怎么这么早。”

“早点过来，早点安心跨年！”

荆红妆笑，从背篓里取个竹篾盖着的大碗。宁泽远接过来，见碗里是炖好的羊肉，自己找碗盛了，顺手洗净，也给她装上一碗自己的菜，笑说：“晚一点村里起旺火，别忘了过来。”

“我知道！”

荆红妆笑着答应，转身到屋门口，探头进去，见宁泽远的妈黄大芳和异父弟弟袁开元、袁开会在炕上坐着，打了招呼，就又转身出来。宁泽远的爹，也就是荆红妆的舅舅死的早，舅妈黄大芳改嫁的时候，宁泽远不肯跟去后爹家，就一个人留在了上南坡。往前再几步不远，是何大嫂院子，荆红妆直接进去，也给她一碗炖好的羊肉。何大嫂笑说：“我正说一会儿去你那里，你就来了。”

也给她腾了碗，装了自家做的菜，抱歉的说，“我们可比不了你的羊肉，也算是加个菜而已。”

荆红妆见她回的是韭黄炒鸡蛋，笑说：“正巧呢，我那里不缺别的，就是没有鸡蛋。”

何春芽听到她的声音也从屋子里出来，笑说：“红妆姐姐每天忙的很，哪里顾得上？这些鸡蛋，我嫂子去好几个村子里换来的呢。”

她还真的没时间。荆红妆笑说：“这大雪地的，何大嫂辛苦！”

把菜装好，又转身去郭大头家。刚出院子，刚好斜对面院子李月梅出来，看到她“呸”的啐一口，挥帘子进了屋子。屋子里，听到赵松的声音说话，听着有些含糊，大约是听到荆红妆的名字，立刻传来一阵大骂。荆红妆摇头，声音不高不低的说：“大过年的，这晦气可是自个儿找的。”

郭兴媳妇儿正从屋里出来抱柴，皱皱眉，低声说：“红妆，大过年的，别理他们。”

离的近了，闻到她背篓里的肉香，抿唇笑说：“难为你还记着我们。”

忙着去给她换菜。荆红妆接了她换的菜，轻声说：“哪是我要搭理他们，是他们见不得我罢了，我开心的很呢。”

郭兴媳妇儿笑一声，见她要走，又忙拉住，不好意思的说：“红妆，年前那次，你找我大伯哥我们家郭兴做事，偏巧他们没赶上，往后再有这事，可记着些。”

说完又忙说，“我可没有和大成二成争的意思。”

这几个月，何家兄弟帮荆红妆挑点心出村子，荆红妆都是按周结算，手里也存了些钱，村子里鸡犬声相闻的，没有人不知道。荆红妆笑着答应，从郭家院子出来，去了向九明、宋开元和刘二牛家，之后就是村尾马大姐家。马大姐是嫁出去的女儿，守了寡又回来，规矩也是不能在娘家过年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别人家嫌晦气，很少人来，见到她来倒是意外，忙把自己备的菜和她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