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醉醉到第二天中午，白手才醒了过来。　　屋里已收拾干净，自行车少了两辆。　　白手猛的坐起，看到桌上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是丁老师所留，她告诉白手，她和方玉兰去了市区，让白手放心干自己的事去。　　白手当然放心，方玉兰会打架，丁老师会逛街，他放一百个心。　　刷了牙，洗了脸，白手出门下楼，看见老邱坐在大厅看报。　　“老邱，你没出去啊？老高和老李呢？”

白手上前问道。　　“他俩还在睡觉。我么，哈哈，是在等你。”

“等我？有事吗？”

老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起身道：“跟我走。”

白手应了声，跟着老邱走。　　老邱闷葫芦似的，只顾往前走，一直走到化工厂家属院大门口附近。　　白手急忙给老邱递烟点烟，“老邱，咱们在这里干什么？”

“等人。”

老邱坐到花坛的石条上，吸着烟道。　　白手不多问，自己也抽着烟坐下。　　下班时间到，对面的化工厂，涌出大批工人，朝家属院走来。　　老邱道：“有家室的，中午都回家吃饭。”

不知道老邱为什么说这些，白手只嗯了一声，也没开口打听。　　“注意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就是戴着旧军帽，拎着小黑包的那个。”

白手道：“我昨天见过他。好像是……对了，是销售科长，叫欧阳北。”

老邱道：“他也是我们北方人，从部队转业的。老家伙太死板，太公事公办，油盐不进。我们请他喝酒，他理都不理。”

“那，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你搞定他，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我怎么搞定他？”

“你自己想辙。哈哈，我走了。”

老邱拍拍白手肩膀，再拍拍自己屁股，笑着起身走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白手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跟着欧阳北进了化工厂家属院。　　家属院有好多住宅楼，一层的两层的三层的都有，欧阳北去的地方，是一片三层楼的区域。　　白手看到欧阳北进了一个三层楼，他记住了楼号，尾随着也进了三层楼。　　欧阳北住在三楼，白手看着他进屋，来到门前，要伸手叫门。　　但是，白手改变主意，敲门的手收了回来，　　白手琢磨，这样不行，非把事情搞砸不可。　　白手下楼往回走。　　走了几步，听到开门声，白手回头看，看到欧阳北出来，也要下楼。　　白手赶紧加速撤退。　　出了楼，白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十多米的报栏处，转身往回看。　　白手好奇，大中午的，欧阳北不在家吃饭，下楼来干什么。　　欧阳北站在楼门口，一边抽烟，一边东张西望。　　不一会，一辆三轮车过来了。　　“欧阳科长，你家的面粉和煤球来了。”

“老于，你辛苦了。”

原来是这样，白手心道。　　两袋面粉，每袋足有三十斤。一百多个煤球，二十多个一叠，叠在木板上。　　“欧阳科长，我帮你搬到楼上去。”

“不用了，老于，你也得回家吃饭，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那我走了。”

“回去吧。老于，谢谢你。”

卸完面粉和煤球，三轮车走了。　　欧阳北笑道：“这个老于，真是实在人，我叫你不用帮忙，你就不帮忙啊。你叫我糟老头自己搬，还不把老骨头搬散架啊。”

“欧阳科长，我帮你搬。”

白手及时出现，不等欧阳科长反应过来，一手提着一袋面粉，蹭蹭的就跑进了楼。　　干体力活，正是白手的强项，一口气跑上楼，把两袋面粉搁在门口，再蹬蹬下楼。　　欧阳北正抱着一板煤球，艰难的走到二楼拐弯处。　　“欧阳科长，我来。”

“小伙子，我不认识你，你是……”　　欧阳北话没说完，手中的煤球已被白手接过去，小跑着上了楼。　　欧阳北往上走几步，白手已经下楼，与他擦肩而过。　　“欧阳科长，你不用下楼，我都帮你搬上来。”

就这样，白手连停下来歇口气都没有，就把面粉和所有煤球搬到了三楼。　　欧阳北看得目瞪口呆。　　“你是……”　　“欧阳科长，我走了。”

白手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你等等。”

欧阳北认出来了，这是昨天找过他的那个温林人，立即明白了人家的来意。　　白手陪起笑脸，像昨天那样，笑得灿烂无比。　　“哈哈……”欧阳北擂了白手一拳，“下午三点，到销售科找我。”

“谢谢，谢谢。”

白手鞠了一躬，下楼离开。　　下午三点，白手两点半就赶到销售科外面等着。　　等的人不少，白手也不理人家，只抱着挎包待在一边。　　欧阳北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也没人进出。　　快三点了，等待的人一阵躁动。　　原来，欧阳北刚从厂部开会回来。　　看到等待的人围在办公室门外，欧阳北想起白手，转身东张西望。　　欧阳北看到白手，冲着白手招手。　　白手屁颠屁颠的跟着欧阳北进了办公室。　　先敬烟，白手做得很标准。　　欧阳北主动为白手倒水，算是表示对中午的感谢。　　白手接过水杯，却没喝水，搁下杯子，从包里拿出一堆纸质的东西，从营业执照副本，到乡村两级的证明，以及“温林县第三食品厂”的介绍信。　　欧阳北一边审看，一边道：“白手是吗，好名字啊……小白，你的采购清单呢？”

白手找出采购清单，双手递给欧阳北。　　“嗯，要得不多么。乡镇企业，应该大力支持。小白，你记住，下次来采购时，要有食品生产安全监督局的同意。也不复杂，让他们签个字盖个章就行了。”

“谢谢欧阳科长，我记住了。”

欧阳北开了一张单子，再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销售科的公章。　　“小白，化工产品的销售，还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审批科的签字盖章。他们那道关过了后，你再回到我们销售科，付了钱拿到提货单，你才算大功告成。”

没想到还这么复杂，白手拿了单子，正要问审批科怎么走，欧阳北又开口了。　　“小白，审批科与我们销售科不对付，我爱莫能助，只有靠你自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