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日了。上午青青依然去了南世子府上。青青在南世子府门前下了马车,向府内飞奔而去。远远地见到南世子,青青大喊着“大叔,大叔,我来了。”
南世子虽然对我们家青青非常害怕,但是南世子打心底里非常喜欢我们家青青。见青青向自己奔来,南世子便张开怀抱,等着青青。欧阳青奔跑着扑进了南世子的怀中,一边撒娇,一边拿那双嫩嫩的小手抚摸着南世子脸上的胡须:“大叔,你最近很忙吗?”
南世子一脸惊异地说:“青青,你为何以为大叔狠忙?”
欧阳青嘟着小嘴,轻声说到:“大叔,你有好几天都没刮胡须了,真邋遢。是不是很忙,要不要青青帮你刮胡须?”
南世子大笑起来:“青青,你真可爱,大叔并不忙,只是忘记了刮胡须而已。”
欧阳青拿她那双嫩手将南世子的脸打了两下:“大叔一点都不乖,都不知道讲卫生,我母亲说了,孩子大了应该知道自己洗手、洗脸的,大叔你这样子不修边幅的,是找不到老婆的。”
“老婆?”
欧阳青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笑了笑说到:“大叔,你不仅不修边幅,而且你的脑子也不灵光,老婆就是夫人啊。这都不知道啊。真够笨的啊,大叔,我真的为你担心了,你将来真的会找不到老婆的。”
南世子研判地盯着欧阳青,微微一笑到:“欧阳青,那大叔找不到老婆,你肯帮大叔找吗?”
欧阳青笑了笑:“大叔,这件事应该是你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啊,关我什么事呢?算了,你们大人真的够让人操心的了,我就帮帮大叔吧,看在大叔之前救过我的份上。”
南世子开心地笑了笑:“那我们的欧阳青可得记住了,一定要帮大叔找个老婆。”
欧阳青伸出手跟南世子击掌盟誓:“好吧,我记得了,大叔我一定要帮你找到一个优秀的女子做老婆。”
“大叔,我们今日学点什么呢?”
南世子想了想到:“那大叔今日教你弹琴可好?”
欧阳青拍着小手,喊到:“好呀,好呀,我可喜欢弹琴了。”
“是吗。你喜欢弹琴才怪呢。你母亲早就告诉我了,你什么都不喜欢,你喜欢的是捣乱和胡闹。”
南世子心中叫嚣着,但是看欧阳清的眼神却是相当温柔的。“那好吧,既然我们的青青喜欢弹琴,那今日大叔就教你弹琴。”
说着,这一大一小走向琴房。过了不久,琴房里传出悦耳的琴声和欢快的笑声。“青青,这是一曲高山流水。”
“奥,高山流水?那是什么意思?”
“比喻知己或知音。也比喻乐曲高妙。”
“知己吗?怎么听起来像是个故事?”
“故事,是呀,我也曾经听你母亲说过这个故事的,不如我讲给你听听。”
“好呀,好呀,我喜欢听故事。”
说着欧阳青竟然正襟危坐,等着听南世子给她讲故事呢。南世子清了清嗓子,用轻柔的声音给欧阳青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年,伯牙奉晋王之命出使楚国。八月十五那天,他乘船来到了汉阳江口。遇风浪,停泊在一座小山下。晚上,风浪渐渐平息了下来,云开月出,景色十分迷人。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伯牙琴兴大发,拿出随身带来的琴,专心致志地弹了起来。他弹了一曲又一曲,正当他完全沉醉在优美的琴声之中的时候,猛然看到一个人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站着。伯牙吃了一惊,手下用力,"啪"的一声,琴弦被拨断了一根。伯牙正在猜测岸边的人为何而来,就听到那个人大声地对他说:"先生,您不要疑心,我是个打柴的,回家晚了,走到这里听到您在弹琴,觉得琴声绝妙,不由得站在这里听了起来。"伯牙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个人身旁放着一担干柴,果然是个打柴的人。伯牙心想:一个打柴的樵夫,怎么会听懂我的琴呢?于是他就问:"你既然懂得琴声,那就请你说说看,我弹的是一首什么曲子?"欧阳青抬头问到:那他弹了什么曲子呀?“南世子笑了笑,“你接着听大叔往下讲呀。”
听了伯牙的问话,那打柴的人笑着回答:"先生,您刚才弹的是孔子赞叹弟子颜回的曲谱,只可惜,您弹到第四句的时候,琴弦断了。"打柴人的回答一点不错,伯牙不禁大喜,忙邀请他上船来细谈。那打柴人看到伯牙弹的琴,便说:"这是瑶琴!相传是伏羲氏造的。"接着他又把这瑶琴的来历说了出来。听了打柴人的这番讲述,伯牙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接着伯牙又为打柴人弹了几曲,请他辨识其中之意。“这个砍柴人能分辨出来?”
“接着往下听。”
”当他弹奏的琴声雄壮高亢的时候,打柴人说:"这琴声,表达了高山的雄伟气势。"当琴声变得清新流畅时,打柴人说:"这后弹的琴声,表达的是无尽的流水。"伯牙听了不禁惊喜万分,自己用琴声表达的心意,过去没人能听得懂,而眼前的这个樵夫,竟然听得明明白白。没想到,在这野岭之下,竟遇到自己久久寻觅不到的知音,于是他问明打柴人名叫钟子期,和他喝起酒来。俩人越谈越投机,相见恨晚,结拜为兄弟。约定来年的中秋再到这里相会。南世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下去。和钟子期洒泪而别后第二年中秋,伯牙如约来到了汉阳江口,可是他等啊等啊,怎么也不见钟子期来赴约,于是他便弹起琴来召唤这位知音,可是又过了好久,还是不见人来。第二天,伯牙向一位老人打听钟子期的下落,老人告诉他,钟子期已不幸染病去世了。临终前,他留下遗言,要把坟墓修在江边,到八月十五相会时,好听俞伯牙的琴声。听了老人的话,伯牙万分悲痛,他来到钟子期的坟前,凄楚地弹起了古曲《高山流水》。弹罢,他便挑断了琴弦,长叹一声,把心爱的瑶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他悲伤地说:我唯一的知音已不在人世了,这琴还弹给谁听呢?"“大叔,这两人的情谊可真深厚啊。”
我记得小时候母亲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跟这两人有关。”
“那你来告诉大叔是个什么故事吧。”
”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非独鼓琴若此也,贤者亦然。虽有贤者,而无礼以接之,贤奚由尽忠?犹御之不善,骥不自千里也。“大叔,这是同一个故事吧。大叔,我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的。那大叔我拜你为师吧,你有什么高超的技艺都教给我这个学生。我会学到精髓的。”
南世子看了看欧阳青,心中不知欧阳青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是真实的,便笑了笑到:“你拜师,总的先征求你父母的意见吧。等你下次再来南府时,再告诉我要不要拜我为师吧。这拜师吗,不可马虎大意啊。”
“你这么调皮,别等以后拜我为师,却不好好学习,丢了我这个师傅的脸。”
南世子心中暗想。欧阳青想了想:“大叔,我感觉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今晚回家就询问父母,看他们是否同意我拜你为师,明日我便给大叔一个明确的答复,可好?”
“好,我记下了。今日我们先学点简单的弹琴小知识,等你拜了师,我们再学高深一些的。”
“那如果我不拜师,大叔便不教给我高深的了吗?大叔好不讲道理啊。”
南世子发觉自己跟欧阳青这个小娃娃讲话总是得好好思考,一个不小心就能让欧阳青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那青青,我怎么就不讲道理了呀?”
欧阳青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到:“大叔,你看哈,当初你救了我。现在我也很真诚地跟你学习。而你却开始拿乔了。大叔你还不如当初不救我呢。我看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矫情。人都救了,还在乎你这点技艺吗?是不是啊,大叔?”
南世子到吸了一口凉气,“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娃娃的思维逻辑性很强,起码表面上找不出任何不对来,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
南世子微微一笑到:“青青,你这个小娃娃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呀?”
“没有什么,我想应该是我打小跟我母亲学到的一点点为人处世的道理吧。”
“大叔,那我们接着学习弹琴吧。”
……那日南世子教给欧阳青很多弹琴方面的知识。等到了两个时辰后,欧阳青竟然累得趴在琴上面睡着了。南世子如厕回来之后见到睡梦中的欧阳青,吧嗒着小嘴,一副还在品味口中食物的可爱模样。南世子看着看着竟然看痴了。突然南世子摇了摇头到:“我真的是入魔了?怎么能对如此小的孩童动了那种心思呢?可耻啊,可耻。”
见欧阳青一时半会儿地还醒不过来,南世子害怕欧阳青在这儿一直睡下去会着了风寒,便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包住欧阳青娇小的身体,然后抱起欧阳青走向卧房。一路上不少下人们都看到了南世子抱着欧阳青。彼时欧阳青虽然也只是一个不到及笄之年的女孩子,但是南世子从来不将女子带回府上,所以下人们看了都是心中暗喜:“我们家少爷终于开窍了呀。”
南世子抱着欧阳青走到了卧房,将欧阳青轻轻地放在床上,又为欧阳青盖上被子。南世子坐在床前看着欧阳青尚未长开的稚嫩的小脸:“青青这个孩子也是个认真学习的好孩子。今日上午我教给她的,她竟然都记住了,而且还认真地反复地练习了数十遍。看来这个孩子认我做师傅不会是假了。”
坐在床前足足有半个时辰,欧阳青仍然没醒过来,南世子起身离开了卧房。走出卧房的南世子好像对青青很不放心,出了门口,南世子吩咐一个丫鬟好生看护着欧阳青:“守在身边,如果青青醒了,就来书房叫我。”
南世子满足地离开了卧房,走向书房。南世子坐在书房的凳子上,看着桌子上一张张毛笔字,笑了又笑。这是昨日南世子教欧阳青练习的毛笔字。看来这个孩子对书法也是很认真的。之前欧阳青跟着自己的母亲学习的是楷书,而此次南世子教给欧阳青的却是隶书。看了看这些毛笔字,南世子可以看得出来,其中有几个字已经写地有模有样的了。“看来这个欧阳清的确是个可造之才。赶明儿我好好教导教导她。”
南世子拿起毛笔字也顺手写了几个字,等写完以后,自己看着自己写出来的毛笔字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书桌上,南世子写的毛笔字竟然是: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南世子看着自己写出来的这些字,自己也感觉此刻的心中是何想法,摇了摇头,南世子状若无语般放下了毛笔。想想又感觉似乎还不太尽兴,又拿起毛笔写了几行字。等再看时,自己又笑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南世子对于自己写出来的毛笔字又摇了摇头:“我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想这些有的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