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涟书斋终于开学,何继学也按照先前说好了的,随何其多一起到书斋去了。“哎?二哥哥怎么同何先生往镇里去了?”
何珍珠正好遇见了何继学同何其多一起往夏至镇的方向去,心里纳罕,今天不是书斋开学么?又想起此时只有何萍在家,便忙过这边来问个究竟。任嫂见何珍珠又来了,加上前两次已经是第三次,竟比过去几年来上门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笑到:“最近珍姑娘来的看可真是勤,这次又是找谁来的,如果是你二哥哥的话可就不凑巧了,他刚同先生到清涟书斋去了。”
“就算二哥哥在家里,婶子也不会让珍珠同二哥哥见面的不是?珍珠便是看到了二哥哥随多先生往镇上去了心里好奇才过来的,只知道今天书斋开学,怎么二哥哥也跟着去了?好婶子快告诉我吧。”
何珍珠拉住任嫂的手臂亲昵地说到。“这个是先生的决定,婶子不清楚,也不好多问。”
任嫂虽然很想解答珍珠的疑问,也爱莫能助。“既如此,那便让珍珠见见萍姐姐吧。”
何珍珠软磨硬泡,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虽然上次何萍已经同她交代了,如果何珍珠说找她一定另有所图不必理会,但任嫂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去帮何珍珠递了话给何萍。任嫂进去一会儿后,何萍居然亲自来到了大门处,只是冷冷到:“你这丫头还敢来。”
“萍姐姐怎么如此说,妹妹何曾得罪了?”
何珍珠完全状况之外。“你还问呢,那天你同全叔全婶到家里,可在我父亲面前说错话了?”
何萍问到。“原是为这事,最后不也圆回来了,萍姐姐就不要生气了。”
何珍珠嬉皮笑脸地摇着何萍的手臂。“罢了罢了,你又找我有什么事,我这里再没有什么小人书可借你的。”
何萍抽开手来。“任婶没同萍姐姐说起吗?”
何珍珠以为何萍是知道自己的来意才来见她的,见何萍没有回应才又补充到:“刚才妹妹见二哥哥同多先生到书斋去了,问了任婶她不知道,只能问萍姐姐了。”
“这是我父亲的决定,恕我难以告知。”
何萍并不打算说出实情,转而进屋子里去了,何珍珠见何其多不在家便也大起胆子来跟着进了去。何萍知道珍珠难缠,而且如果她知道了何大全夫妇也就知道,之情他们还问起过这件事,不如便告诉了她去。果然,知道真相后的何珍珠匆匆道别,一个转身,箭步地走开了,何萍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走得火急火燎的,是有什么金子等着你去捡不成?”
何大全正欲出门,差点和冲进门来的何珍珠撞了个满怀。梅氏听见门边有动静也赶忙过来看个究竟,才知道是何珍珠来了。“二爹二婶娘,珍珠可算是知道多先生的决定了。”
何珍珠得意洋洋到,“珍珠刚从多先生家里过来。”
“噢,看来是前线探子来报。”
何大全笑到。梅氏一边把何珍珠引进来一边说到:“你还好意思开玩笑呢,上次差点就给继学添了乱。”
“二婶娘,什么添乱呀?”
何珍珠好奇到。“可不就是你上次送来的书,我们回来后便翻了翻,才发现原来是小人书,要是被多先生知道你二哥哥有这个东西,后果不堪设想。你说说你二爹要么跟闷葫芦一样,一说话便闯祸。”
梅氏拉着何珍珠坐下来絮絮叨叨。“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做什么。”
何大全很是难为情,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刚去了萍姐姐那她还因为这事说了我,正经应该怪二爹。”
何珍珠委屈巴巴地嘟着嘴。“别说这个了,还是说回正经事吧。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多先生的决定。”
何大全眼见矛头突然都指向自己,忙转移了话题。何珍珠于是把从何萍那里听来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与何大全夫妇听。何大全夫妇听了虽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只是知道何其多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格,反而劝起何珍珠来。梅氏怕了拍珍珠的手背说到:“珍珠呀,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多先生那里去了。”
“你二婶娘说的是,不知道何其多还会想出什么其他监视的法儿,正经他就是要防我们呢。”
何大全补充到,夫妇俩又难得有了统一意见。何大全夫妇的突然严肃把何珍珠给吓了一跳,忙表示以后不会随便到那里去给何继学找麻烦。说着这边义父子兼先生学生的何其多和何继学二人已经来到了位于夏至镇的清涟书斋。出于对先生的尊重,小童生们得比先生先到课堂上坐下,见先生来了都起立迎接,但见先生旁边还多了一个人,不免好奇地交头接耳起来。“大家安静,先生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师兄,本来应该到书院去的,只因几次没有通过院试,才重又回书斋来。”
何其多的话让一众小童生还有何继学本人都笑起来,只是学生是嘲笑而何继学则更多是尴尬的笑,这么一个大小伙子站在这群小童生师弟面前,此时此刻何继学多么想地下有个洞可以钻进去。“好了,现在你们先好好预习功课,先生等一会儿便过来上课。”
何其多朝学生说完便引着何继学来到隔壁的文房来,以后这里便是他温习功课的地方。“每次课间我都会过来看一看,也会时不时地抽查功课,希望你不要花太多的时间在发呆上。”
何其多简单地交代完便过那边课堂去了。何继学目送了先生出去方才坐下拿了书温习起来,过一会儿便隐隐听得隔壁稚嫩的读书之声,不免想起自己的曾经的小童生岁月。想来已经许久没有来这里,可谓是物是人非,书斋还是当年的书斋,上学的人却不是当年的人。课间趁先生解手的空当,有些调皮的小童生进了文房来看望他这位师兄。“师兄师兄,刚才先生所说的可是真的?”
其中一个站在中间的小童生问到,他是这一小撮人中的领头人物,叫朱子彤。“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何继学放下书来,对着这些明显来者不善的小童生说到,“你们还是玩自个儿的去吧,等下先生回来见你们在这里可是要打你们板子的。”
“不怕,我们已经让人到茅房那儿去蹲点了,先生一出来我们马上就走,才不会被发现。”
另一个虎头虎脑的叫白耀庭的小童生说到,他是他们中的智囊人物。“就算如此,也不怕我告诉先生?”
何继学觉着有趣,又问到。“你只有一人一嘴,我们人多,还怕说不过你吗?”
白耀庭立刻反驳到,弄得何继学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想再搭理他们,只说到:“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亏你们在书斋跟着先生读书,连先生的话都怀疑,门在那边不送,师兄还要做功课呢。”
“师兄可真差劲,考了几次都考不上。”
朱子彤抛来一句嘲讽,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一时间安静的文房如闹市般吵闹。“你们这群坏小子。”
何继学气得拍案而起,正想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弟赶走,便见白耀庭口中所说的那位蹲点的小童生突然从外面闯进来说先生已经如厕完,便都一哄而散。“师兄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猴儿将来能考得怎样?”
何继学觉着好笑又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