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睡觉只能最晚,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你这矿场,也不要开下去了。”
“是是是。”
矿场的主人本来就是当家主母的分家,靠着她吃饭,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看了一眼脸稀巴烂,被苍蝇叮来叮去的娃娃脸侍卫,对手下的人扬了扬眉:“把他拉进去,找人专门看着。”
从那日起,娃娃脸侍卫就待在矿山上,成了连一条狗都不如都存在,他的手指指尖的肉都被磨去,脚底的白骨都露了出来,一起上矿的工人都知道他得罪了矿场主人,就算可怜他也不会帮他。只要多在那儿待十天半个月,娃娃脸侍卫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幸好,幸好在那之前他遇到了陛下。他还记得那日是个下雨天,下着的也是这样的瓢泼大雨,他背着几乎快有自己高的背篓,拿着铁锤在刚刚开采出的矿石上用力地敲打,身后还站着一个撑着伞,拿着鞭子的人,骂骂咧咧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下贱坯子,赶紧的,要不是你,老子怎么在大下雨天地还在这里站着!”
带着倒刺的鞭子一鞭接着一鞭落在他的身上,血水和着雨水淌到地上,将监视的人脚下的水塘都染红。在又一次拿不稳锤子被打之后,娃娃脸侍卫倒在了地上。“起来!”
监视的人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见他还懒懒地躺在地上,鞭子就像风一样落在他的身上。突然,麻木地等着娃娃脸侍卫没有等到如期而至的鞭子,反而等来了一只手:“起来,男人不能躺着,也不能跪着。”
娃娃脸侍卫慢慢抬起头,只见一男一女站在雨幕里,他们共同撑着一把伞,衣服华贵无比。男人看他没有回应,入鬓的剑眉挑了挑:“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寻死之人,既然想活着,那就站起来,跟我走。”
跟我走,三个字,却让娃娃脸侍卫觉得庆幸无比,他就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拉着不放。就算到现在,娃娃脸侍卫还是想得起来那日所有的细节,他在侍卫训练营里的时候就对自己说:“你这条命不是自己的,是陛下的,他在,自己就在,他不在了,自己就去找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总归自己是要做他的侍卫,挡在他的前面。”
这些过往,是娃娃脸侍卫记忆最深处,也是最明亮的色彩。宁一凡望着他一半遍布着扭曲烫伤,一半姣好若明月的脸庞,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你有一个最好的主子。”
好多年不曾被这样对待的娃娃脸侍卫傻乎乎地看着笑颜温暖的宁一凡,鼻子突然酸了酸,他眨了眨眼睛,唇畔的梨涡更深了了:“陛下就是最好的。”
不知何时站在两人不远处的侍卫首领静静地站着,望着两人的互动,他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有了。意识到自己这个危险的念头,侍卫首领赶紧低着头走开,就像后面有恶狗追一样迈着大步子走到秦陵躺着的地方,准备看看他的情况。然而他刚一靠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一下,原本闭着眼睛都秦陵突然之间睁开眼睛。“陛下,您醒了!”
一声高呼,坐在石壁外面的人都看了过来,“陛下醒了,陛下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
侍卫都围了过来,好不容易挤进去的宁一凡看着刚刚醒过来,眼神还有些迷糊的秦陵,蹲下身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然后和自己的对比,温度果真降下来了。“陛下,如果你觉得身上好多了就眨眨眼睛,如果没有什么变化就不动。”
秦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扫了一圈围着自己的人,眨了眨眼睛,纤长的浓黑的睫毛毫无女气,就像剑一般锋利。看到他眨眼,侍卫们都松了一口气,娃娃脸侍卫赶紧跑过去,把一直用那口用宝剑挖出来的石锅炖着的加了岌岌藤的鸡汤端过来,盛在碗里吹了吹热气,送到秦陵的唇边:“陛下,您大病初愈,喝些补补身体。”
放了岌岌藤的浓郁的鸡汤泛着微微的绿,颜色不太好看,不过许久没有吃过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秦陵也有些馋了,伸出手让侍卫首领把自己扶起来,就着娃娃脸侍卫的手把一碗汤喝得干干净净。知道他饿坏了,娃娃脸侍卫也不多问,又倒了一碗,直到半口石锅的鸡汤都进了秦陵的肚子,他才缓了下来,声音沙哑地道:“现在我们都方位大致在哪个方向,那些追兵追上来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