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玉呆呆地看着那个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杯盏，陷入了沉思。“小姐，您去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收获。”

刚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四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刚才走了之后，门口的那蜡烛，有没有熄灭。”

宁一凡像是没有听见四儿在说什么似的，闭着眼睛问。“倒是没有。”

这蜡烛是宁无忌的女儿送给她的，是峨眉派的宝物，据说，只要是在方圆十里之内，只要有人用了真气，蜡烛就会熄灭。当然，自己用了真气除外。如此看来，那个人今天晚上是没有跟踪自己了，那么，他去了哪里呢。宁一凡看了一眼窗外苍茫的夜色，心乱如麻，而对于她来说，现在，最想要知道的，是文和玉到底会不会对孩子下黑手。同样苍茫寂寥的苍穹之下，是荆国西北角的一处森林中。祁玉的红色衣服在风里头飘扬着，像是彩旗一样。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这里逗着这山里头的野猫玩，他们虽然喜欢吃人肉，但是眼神中总是能散发出和善的目光来。这可是要比她每天遇到的那些人好多了。不远处，秦陵缓缓地走过来。“看你最近心情不错，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祁玉听到秦陵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说道：“主上，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了。”

秦陵笑道：“在皇宫中也没有什么意思，天天看着皇后的苦瓜脸，还不如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祁玉想到了之前被挟持的皇后，这会子肯定是心中慌乱了吧。只是这风水轮流转，这种天天命悬一线的感受，她也是应该有所体会的。“这倒也是，这段时间，属下在宫里头陪着皇后，倒是觉得她的本性不是坏的。”

“不是坏的？为了权利，谋杀亲夫，谋杀皇上，你说他的本心不坏？”

秦陵说着，慢慢地用手指头挑起了祁玉的下巴，说道：“我看你最近心猿意马的很，是不是做了什么瞒着我的事情。秦陵的直觉从来都是准确的可怕的，虽然现在秦陵的身边没有太多死士，但是若是因为起了疑问要盯紧自己，之后是甩也甩不掉的。这么想着，祁玉忙说：“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最近似乎是追寻到了汝南王的行踪。”

“他？他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你怎么追查到。”

秦陵这么说着，明显是将手中的动作放轻了。“汝南王之前在京都中运作的红袖欢，如今在蠢蠢欲动了。”

“红袖欢？”

秦陵从前傀儡皇帝做多了，被朝臣遮蔽了眼睛，完全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祁玉原本是想要等到事情十拿九稳了之后说出来的，但是如果现在不说，到时候被秦陵穷追猛打，岂不是更糟糕么。“没错，我之前在明月楼的时候，曾经收到过隐秘的线报，说红袖欢是独立于您的势力之外的据点，当时并没有联系到汝南王身上，这一次，属下专门派人去打听，果然是这样的。”

秦陵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手指头相互揉搓着，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那你之前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主上，现在是您养精蓄锐的时候，若是我这么不懂事，什么事情都要与您报备的话，岂不是要自乱阵脚。”

祁玉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手心里已经发出了汗水，秦陵总算是有了一些笑意，他说道：“看来，你还真是聪明，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出现，不要让我觉得你拥兵自重，知道么。”

祁玉的心里头发出了冷意来，什么就是拥兵自重了，他派出去的所有的人，都是自己从前的部下，与秦陵有半毛钱的关系？秦陵越是对自己有控制欲，祁玉就越是笃定了心思，不能随便就将自己的权力交出去。“是。”

“那现在是谁在红袖欢那边跟进的，这个人可靠么。”

秦陵缓缓地问道。“现在派出去的，自然都是小棋子，汝南王这个人狡猾得很，属下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布置陷阱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孤注一掷的。”

祁玉才不会傻到，随便就将顾落尘的身份说出。“哦？那这条线索到什么时候才能确定，要知道，现在皇宫虽然是被我们掌握住了，但是汝南王在宫外还是有很大的势力的，可不要跟错了方向，却不能防范到真正的危险。”

秦陵冷冷地说道。“主上请放心，我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来，我的手下中也有能力过人的，这一条线，她去跟着就可以了。”

祁玉说。“明天，你要就进宫，最近皇后的身体不好，郁郁寡欢的，你去给她看一看，输送一点真气给她。”

秦陵说着，眼神中早就带着狠厉了。“皇上还真是宅心仁厚，分明是皇后对你有错在先，您现在却是什么事都紧着她。”

“祁玉，你在我的身边这么久了，现在说这样的话，真的不是在讽刺我么。”

说着，秦陵突然一反常态地，慢慢地走到了祁玉的面前，且将自己的手掌心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祁玉浑身冷汗直冒，不知道秦陵是哪根筋搭错了，总是这么喜怒无常的样子。“属下不敢。”

祁玉刚要跪拜下去，却被秦陵抓住了手。“我说过了，我和你之间，没有君臣之分，没有主仆之分，你只要对我尽忠职守，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祁玉忙说：“有主上的这一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好了，和我见面而已，何必要将自己搞得这么紧张呢。”

秦陵笑着，眼神倒是落到了不远处的山丘上了。“你在这里养了这么多的野猫，他们真的能够记住你的好么。”

秦陵这似乎是话里有话，祁玉稍微思索了片刻，说道：“当然，给了他们吃食，给了他们生存的尊严，即便是牲畜，都懂得知恩图报的。”

“畜生懂得，但是人不一定懂得，知恩图报，还得是在那个人本身就无欲无求的基础上，你说是么。”

秦陵笑着说。身上似乎是背负着许多的芒刺，这一下下的，扎在自己的心里头，很是疼痛。“祁玉愚昧，若是主上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我只是在提醒你，虽然你的身上是背负着家仇的，但是要适可而止，为我做事，才是你最首要的任务，你明白么。”

秦陵不动声色地说着。什么狗屁不通的理论，刚才不是还说，她与秦陵之间并没有主仆之分么，现在凭什么要让自己先紧秦陵的事情来。更何况，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她何必要做这样的丧家之犬。“怎么，你是不是不同意。”

秦陵问。“属下怎么敢，这样的事情，属下一直都是信奉的，是觉得，从主上的嘴巴里说出来，倒是显得我不懂事了。”

祁玉忙说。“好了，不用在我的面前说这些花言巧语了，你听说一件事情了么。”

秦陵问道。“什么。”

“宁一凡和文和玉他们已经到了红妆村了。”

红妆村实际上就是荆国对外的枢纽地带，这里头人员混杂，不好管理，实际上，汝南王和秦陵都想要让势力渗透进去，但是因为村子被另外一种神秘的力量给控制住了，所以一直都不能如愿以偿。更重要的是，只要是身处其中的人，就很容易被村子里头的各种人和事给迷惑，若是误入其中，说不定还会招惹祸水。“那按照主上的意思是，想要在这个地方和他们接头么。”

祁玉试探性地问道。“我现在人不多，且红妆村从来也没有被我们真正占领，我不会贸然行动。”

“可是我们收到了他们进村的消息，汝南王那里，肯定也是收到了，到时候若是让他们捷足先登的话，岂不是不好了。”

祁玉问。“那我就问你，按照你对宁一凡和文和玉的了解，他们自己都走的出来么。”

祁玉心想，别人不知道，宁一凡这个人最是聪明，能屈能伸，在不同的环境中都能很好地适应，要对付那些人，应该是可以的。“属下大概有八成的把握吧。”

祁玉恭恭敬敬地说道。“不是十成，我都要谨慎，与其我们这么火急火燎地去找他们，不如，让他们自己来找我吧。”

“那主上，您想要怎么做。”

祁玉不明白。“祁玉，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实际上，我也知道你并非真心跟我表露出你的本事，这一次，算是我求你。”

“主上，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祁玉的心里头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要你，或者你身边的人，混入红妆村，去接近他们，传递我危险的信号。”

秦陵虽是有求于自己，但是却完全没有低声下气的意思。祁玉微微地蹙起眉头：“主上，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就算是我化成灰，宁一凡都会认出我的。”

“你不是说，你身边有心腹么，让她去，如何？”

秦陵的声音中带着毋庸置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