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充满敌意地和宁一凡说话，宁一凡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内心中早就是生发出了绝望来。“那么按照你的意思来说，我索性也不能有自己的考虑，我就活该的，要将自己推入火炉中了，是么。”

宁一凡看着这男人，瞬间觉得天崩地裂。自己明明是这么在乎他的人，如今却要被质疑出这么的心机狡猾，如果自己真的是贪生怕死的人，那一次在马背上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毅然决然地和他站在一起了。为什么他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然后还要和自己说这么些伤心的话呢。“你一定要这么重伤我么。”

宁一凡说着，他在努力地掩饰住自己的泪水，如果文和玉能真的站在自己的处境上想一想，该会懂的，可是现在的文和玉，心中就想不能亏欠了别人。这么比起来，自己岂不是连个老板娘都不如么。“我不是在伤你的心，我只是在想，你从前不是也做了许多伤害别人的事情么，总不能这点承受力都没有。”

文和玉开始口不择言了。昨天晚上，杜如双在他的肩膀上留下的泪水，让他彻夜难眠，想不到，在寻常的江湖中，血腥与冷漠是要比战场上还可怕一千倍一万倍的。而还有什么比母亲的泪和决绝还让人心疼的事情呢。这么溯源而上，成全这一切的，都是宁一凡所谓的计谋，如今，她却要自己逃脱，文和玉心中怎么能不又气又恼呢。“我若是不伤了别人的心，我们还能活到现在么，文和玉，我真的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和你吵，但是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未免也太过于混账了吧。”

宁一凡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了。“我和你做了搭档，这就意味着，我们之间注定是要共担福祸的，若是你死，我也不会苟活，你若是觉得是我将你推入了火坑之中，那我也将自己推进去了，你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文和玉说。沉默突如其来，宁一凡怔住了，她真的想不到，自己从前这么苦心经营的棋盘，在文和玉的眼中，原来不过是她贪生怕死的表象，若真是这个样子，从一开始，她就不会以身涉险。“所以，这种想法，你是在自己的心中藏了多久了，你说吧，你到底是对我不满意了多久了。”

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杜如双和文和玉，宁一凡第一次觉得和文和玉是咫尺天涯的。“我没有对你不满意，但是现在，我们无论如何都没有必要谈论了，好么，同意或者不同意，你给一个准话。”

文和玉说。疼痛瞬间袭击而来，这似乎是宁一凡这些年来的怪毛病了，只要是自己伤心欲绝的时候，就会胃疼。眼泪在这一瞬间终于是掉落下来：“我同意，但是文和玉，你听清楚了，我并不是拜服在你舍身为人的高贵品质下，我这么做，是为了初心，是为了对这个国家的忠诚。”

宁一凡一字一句地，说的很是清楚，她缓慢地踱步到了文和玉的面前，眼神冷冷地看着文和玉，说道：“文和玉，你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说完，他便是如同一阵风一样地旋出了房门，门并没有被关紧，在这一刻，宁一凡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你真的是木头，这么伤害一个对你好的人。”

等到宁一凡走出去了之后，杜如双才说。“他不是对我好，她应该是对自己好，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变过。”

说着，文和玉也疲倦地坐下来。“你为什么这么揣测她，你要相信我作为女人的直觉，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心思深沉。”

杜如双说。“他的叔父是多么厉害的角色，翻云覆雨，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文和玉刚要说下去，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出幽国的秘密，才挥了挥手：“算了，和你说这些，你未必也是懂的。”

“可是她就算是再牙尖嘴利的人，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你是真的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么。”

杜如双问。一夜没睡，已经让杜如双的眼神黯然无光，若是自己的命运算到和宋元晨同归于尽为止的话，自己这辈子能做多少的好事就算是多少的好事吧。“她应该就是前期铺垫了这么多人的不幸，自己并没有感同身受，但是到了自己要上场的临门一脚，发而担心了。”

这么说出自己对宁一凡的判断，实际上，文和玉还是带着心疼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宁一凡那嘻嘻哈哈的外表下，隐藏的不都是权臣之间的互相争斗和角逐么。“还好你这个二愣子，刚才也没有说出这样的傻事来。”

杜如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你这么说，真的是太让人伤心了，如果这姑娘真的从一开始就惜命的话，为什么他不让你去伪装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她安排你去猜测村长的身份的吧。”

身体突然之间被什么击中了，文和玉且听着，眼神中有了微微张开的神情。“当初，确实是她相信我，但是我并没有都想。”

“所以你们男人，从来都没有好好猜过女孩的心思，我的男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我都还能回忆起他爱我的每一个细节，我并非是男人口中的荡妇，女人的痴情和舍得，是你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明白的。”

杜如双说。文和玉听着杜如双的意思，倒像是在解剖一个喜欢情郎的少女的心思了，文和玉的心思沉重：“宁一凡不可能对我痴情的。“好了，现在，也不是我探讨你们之间关系的时候了，我只是不希望我交往的朋友，实际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杜如双有些嫌弃地看着文和玉。“我看，今天你看到了宁一凡之后，倒是将从前我对你的好处都给忘记了，怎么，你反而是什么事情都看她会叫顺眼了？”

文和玉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要不然怎么说你是愣头青呢。”

杜如双叹了一口气。“在丰都鬼城中，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世间的十倍，这就意味着，宁一凡在里面一个时辰，就是在外头的十个时辰，更何况，我看宁一凡的骨骼不同一些，里面的阴气会在她的身上多停留，如果从那里出来，宁一凡会比现在老上五岁。”

杜如双说。五年的时光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杜如双是不需要多说的，男人尚且耿耿于怀，更何况是女子呢。且按照宁一凡的心思，他的心中肯定是喜欢上了文和玉，在极端的的时间内见证自己容颜的老去，岂不是一件残忍到了极点的事情了么。“你说什么？”

文和玉听了杜如双的解释之后，才慢慢地晃过神来，他不能相信，自己为什么就忽略掉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自己在发呆，所以并没有仔细品味我的意思，宁一凡是个太聪明的人，当然要掌握所有的细节。”

杜如双说。“那我刚才，这么说她，岂不是将他的心伤到了骨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