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住进宫中就已察觉到了他的不同。他想要的无非就是自己的飞黄腾达罢了,便是这么想着,一双手已经缓缓地在自己的膝盖上摩挲着,眼神闪过了狡猾。“殿下这般仁义,怎么也会犯了这样唯唯诺诺的毛病?池贵妃娘娘的心思原就是在你身上的,若是能够将今天的业障完全放在了图谋大业的事情上去,您觉得娘娘还会怪罪您的不懂事吗?”
听了王忠进的话,池重才稍微有了一些宽慰,王忠进这个人平日里虽然油腔滑调,但是在关键时候还是能够成大器的,所以这也是在这个时候,池重更愿意请教他的原因。池重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算是明白了,等下就带着我宫中的金丝雀也去了,你与官桂与我一道吧。”
这么说着,眼睛已经落在了窗外的天光之中。原来宫廷之中的晨光是这般的舒适,并不与他从前一醒过来就要担心柴米油盐的日子一样,心思有变得光亮,不似从前这般的阴霾了。池重之所以决定不先去见皇上,也是有自己的原因在的。池贵妃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姑侄,自然要比皇上更熟悉他,池重若是不能想办法先把池贵妃搞定了,又怎么能够瞒过皇上的眼睛呢?反过来说,若是连池贵妃的眼睛都可以瞒过去的话,满朝文武,前朝后宫,他还在怕什么?更何况,池贵妃对他的情感一定是与常人更要不同一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稍微说一些软的话,也可以逃过一劫了,在思忖之间,池重的脚步已经到了池贵妃的景仁宫中了。池重稍微掩了一下自己的脸,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斑,是王世友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更像真的做出来的效果。“殿下……殿下?”
大概因为许久没有看到殿下来到景仁宫中了,景仁宫中的下人都有些认不出来他了,连忙跪拜在地,一边又与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池重的心中自然是了然了,笑盈盈地说道:“你们快些起来吧。”
且说池贵妃正在用早膳,突然看到宫人满心喜悦地来了,沈树玉看到他们的这个反应,也猜出了许多,已经命下面的人多备了一双碗筷。池贵妃略略地想了一下,说道:“快请池重进来吧。”
等到池重进来的时候,池贵妃的脸上已经慢慢地转成了淡定的神色。不管怎么样,在自己的侄儿面前也要有一些姑母的威严在的。两人互相问候之后,池贵妃的眼神才慢慢露出了慈爱:“你这一次川蜀之行,可是丢下了太多的东西啊。”
池重怎么不知道池贵妃的意思是什么?若不是他懂得怎么周全自己的心思,若是在刚刚进宫来的时候就贸然来见面,可不是更要遭罪了吗?便是这么想着,池重的神色之间带着意思的无可奈何;“姑母,难道是要责怪我的不孝顺吗?”
有些许尴尬在他们之间慢慢地游走开来,池贵妃想了一下,说道:“姑母什么时候愿意怪罪你了?”
说着已在池重面前的碗中添了一些白粥,太阳穴又开始不可遏制地疼痛了起来,沈树玉连忙行了一个礼,笑着说道:“殿下不要与娘娘生分了,娘娘这些天来为了您奔走左右,可是又犯了头疼病了。”
这个头疼病倒是提醒了池重一句,要赶快撇清与宝华殿中的关系,便是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惦记姑母的头痛病,我才费劲了千辛万苦从川蜀之地求来了那小盒的青梅果子,姑母,您不知道,凡头痛之症,多是由体内蓄积许多的寒冷湿气造成,若是用了那青梅果子,好歹也能让新陈代谢快一些,也算是排毒了。”
说着,便小心咀嚼起白粥的颗粒,这景仁宫中的白粥当真香,每一个颗粒都是这么的饱满,与从前食不果腹反而形成了对比,这么想着,池重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害怕被池贵妃看出一二来。听到池重提起青梅果子,池贵妃的神色间有了清冷,可又蓄了隐隐的不安,难道说之前的错怪是假的?青梅果子怎么想,途径也只能从池重的身上获取了来,池贵妃小心翼翼地把握住神色间的那点疑虑,款款说道:“我说呢,殿下怎么会不知道我不吃酸的事情,还硬要给我送青梅果子,原来是有原因的。”
说话间便跟沈树玉使了眼色,沈树玉多么乖觉的人,看了池贵妃有心这么说,便知道是为了试探殿下。款款从东边的那个柜子里面取出来了还剩下的一些青梅,递到了池重的面前:“娘娘在吃这青梅果子的时候,想的可是殿下您啊,如今您来了,不如就与娘娘共同品尝一二吧。”
说着便用小竹签将罐子里的青梅扎出来了一些,放在晶莹剔透的碟子中。池重心中不甚爽快,想着这个该死的婆子也真是麻烦,什么事情都要做主了去吗?王忠进虽然是宫中的老太监了,但也被拦在了外头,池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淡淡地说道:“侄儿就知道姑母心疼我,只是早间实在不能直接吃这么酸涩的东西,不如好好放着,等午膳过后再来。”
说着便是将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池贵妃的脸上,池贵妃的脸颊上已经流露出了一些阴郁的状态。若是在平时,沈树玉是一定要给池重打圆场的,但是今天看来,这个人着实是有些奇怪。她忍不住稍微地端看了一阵,若说此人真的与池贵妃无缘分,那可真要怀疑其中的真假性了。屋子外头的王世友请示道:“殿下,奴才带来的汤药可是要在贵妃娘娘这里的小厨房煎煮了?”
这里池重多考虑一点,若是不在池贵妃的面前喝了汤药,恐怕要被怀疑,就根据自己的身体开了补药,当然,混进一些治疗时疫的药方也没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留了药渣滓在这,也可以让池贵妃细细地查了去。池重看了一眼池贵妃,池贵妃的神色有了转变,与沈树玉说:“快带着公公去用本宫的那个小厨房。”
沈树玉这才拱了身子,慢慢地走了出去。等到屋子里头只剩下池贵妃和池重的时候,池重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心中早多了一计——既然你这个老太婆要疑我,不如我就欲盖弥彰,等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看你会不会完全相信我?这么想着,便是稍微地酝酿了自己的情绪,淡然道;“不过几天的功夫,姑母可不是怀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