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人能知道其中的缘由,师傅总是将她保护得这般好,让她在完全不懂外界伤害的情况下慢慢地长大了,可就算是这个样子又能怎么样呢?真相还是会在某一个时刻慢慢地出来。明羽这个时候突然想要好好地与任沧澜倾诉,就像是个朋友一样,她终于愿意给出一半信任给他了,只要留着一半的信任,大概也不会伤害到自己吧。这么想着,也让月色沉沉入梦。且说宁一凡这边,等他到小镇的时候,才发现夜已深了,他的足尖小心翼翼地踏着尘土飞扬而去。惨淡的月光下,总是能感受到这个小镇上无处不在的阴诡气氛,他警惕地关注着四下的环境,那两个部落中的人就这么没了踪影,多少有些蹊跷。只是如今他尚且不能做到势均力敌,所以只能谨小慎微起来。突然,冷风中慢慢地传来了乌雀的啼鸣,宁一凡慢慢地站定了身体,在这个时候听到乌雀的声音必有异常,而且从乌雀的声音中可以听出,这必是与那些夜行者的互通有无有关。宁一凡觉得汗毛直立,在这个地方还能遇到夜行者,除了是针对他的还能有谁?可恨的是自己这时势单力薄,再加上长途跋涉内里被耗费光,就算刚才明羽帮他吸去体内的残留废血,但是终究惹不起对方。这么想着,宁一凡将自己幻化成能藏入空气中的一股气流,屏息凝神,淡然地观察着天空中的景象。“哗啦啦——”果然,就在乌雀飞过的一刹那,空中有个影子纵身跃下,便是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握住了乌雀的一双腿,那双腿上绑着一条暗黑色的丝带,为的也是在夜色的掩映下,能够更好地消失于无形。宁一凡的眼神慢慢地聚焦在了这个人腰间的长条形物体上,似乎很沉,宁一凡努力地让自己的呼吸更加平稳一些,对于这样的高人,就算是如何小心谨慎都有可能被发现。这么想着,就看到这个人慢慢地转了身子,脸上因为被蒙上了黑色的纱巾而变得无比神秘,只是在回转之间,宁一凡似乎更加看清了系在这个人身上的那个东西,是一柄古琴?宁一凡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难道说这个人就是那一天迷惑了林朗的部落的二长老西凉秋玲?深思之间,这个人已经慢慢地取了书信,朝着更高的松枝攀去,宁一凡根本无心恋战,只等着有时间就要逃脱开,可是宁一凡的心中不免也存了疑惑,难道说这个西凉秋玲还是穷追不舍地到了这个地方吗?只是无论怎么说都是没有道理的,当初他们两个人都是身负重伤,况且这蛇番小镇原本就时机关重重,若不是有点道行的人,怎么可能随意闯进?部落的这两人原本就是背着本教的教规出来的,若是被发现了去,可不是自讨苦吃?这么想着,宁一凡的耳边已响起一股气流纷飞而过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方警惕的声音:“谁?”
电光火石之间,宁一凡原打算了与她拼个你死我活了去,却听到了山林中传来了一阵肆意的笑声。西凉秋玲的眉目之间突然就凝结了厚厚的杀气,而后便是清浅的嘲笑声:“说谁要做孬种?”
“呦呵,小娘子还很有脾气嘛,你当初骗我弟弟的精元的时候,不是还长了一身的本事吗?”
说话间,已明显感觉到后来的这个人蓄满了杀气,宁一凡小心地躲闪到了一旁,万籁俱寂中能够品评一场杀戮也不算稀奇,若是今天能够借这个男人的手将部落的老二给铲除了,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西凉秋玲嗤之以鼻,眉目之间早就蕴含着冷冷的杀气,说道:“就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日常的饭食,你倒是不错,不如我今天就收下了你。”
西凉秋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对方狠狠地说道:“好你个西凉秋玲,当我紫纱吃素的?”
说话之间,便是腾空而起,在西凉秋玲的周遭逐渐地形成了一个火红色的光圈来。西凉秋玲冷冷笑着,解了腰间细带,古琴重现,宁一凡心想不好,正要逃开,却不想不知不觉入了此人的结界之中了,若是离开,恐怕会惊扰了这两个人的,到时候寡不敌众反而不好,不如就此镇定下来。思索间宁一凡气沉丹田,缓缓地在心肺之间落定,纵然西凉秋玲将琴声弹奏得多么委婉,都不以为意。自称紫纱的人还不等西凉秋玲有时间弹奏迷魂幻曲,便将两掌朝台上一推,袖中的刀剑齐刷刷地向西凉秋玲飞去,眼见金块就要朝西凉秋玲的脸上砸去,西凉秋玲轻轻拿袖遮了脸。所谓的刀剑竟然全部化成了铁水,全然堆叠在西凉秋玲的脚旁。这样三脚猫的功夫竟然也敢在西凉秋玲的面前班门弄斧?宁一凡想到那一天与她对阵还需文和玉的帮助,不想这个男人看来如此占了下风,也敢班门弄斧?这么想着,宁一凡的嘴边恍然有了笑意,见缝插针的事情他最擅长,若今天能坐收渔翁之利可不妙哉?“你可是要跟你兄弟一般送上人头?”
西凉秋玲摘了面上的黑纱,露出了娇艳的面容来,她的容颜总给宁一凡危险的感觉,纵然是美艳到不可方无物的地步,却最终是暗藏着许多的杀意与计较。宁一凡的心头竟然慢放起了明羽与自己的点点滴滴,要在这险恶江湖中寻觅一点真心是多么地难?正想着,却看到西凉秋玲并不先祭出古琴,而是以足轻点竹叶尖儿,一瞬之间腾空而起。古琴不过是在循着她的四散飞转开来,琴弦的鼓捣之声响彻天际。“原来西凉秋玲除了古琴还有其他的招数吗?”
宁一凡想到那一天如火如荼之间,竟也没看到西凉秋玲最早是用什么方法来对抗他们的,如此看来,部落的二长老也未必只以色侍人,以色杀人啊。转眼间,本来顺从地拖在西凉秋玲身后的轻纱骤然膨胀,结结实实地在空中形成了一张血红的网——嘶嘶嘶——空气中传来了衣裙膨胀的声音。原来在西凉秋玲的黑衣行装下别有风光?一瞬间的恍惚,宁一凡倒是想到之前文和玉跟他说过,部落中每个人都有隐藏属性,难道这就是外人不为人知的一处?这么想着,却看到紫纱一个箭步上去,稳稳落在一处的松叶上,双手从胯部提掌,手心集聚的黑气渐渐成形。砰——突然紫罗纱将双掌猛扣在胸前,一阵大风盘旋而过,宁一凡不由自主眯上眼,恍然之间,只见紫纱手中飞出了一条黑螳螂。蛊惑之物?宁一凡心中暗自惊奇,若不是在江湖中走一圈,便不知道了江湖的力量,难怪当年叔父一定要将江湖中一家独大的长明山庄连根拔起,若是不能正确规范此间的力量,给朝廷中带来的动荡是毫无疑问的。宁一凡细细看去,那只螳螂足足三米高,不见头有多大,但是触角却长得惊人,黑螳螂蓄势飞向5,西凉秋玲连退三步躲避黑螳螂的攻击,眉目之间焕发出冰凉森光。“怎么,你以为这东西能唬得住我?”
西凉秋玲淡笑,宁一凡分明能感觉到来自西凉秋玲的杀气,并非是西凉秋玲不出招,只是在等时机。从攻略上来说,西凉秋玲就已完败了对面这个男人。男人并不放在耳边,眉目之间所透漏出来的憎恶似是能冲破层层的迷雾。宁一凡的背后渗出密密的汗水,他握紧了手中的剑鞘,像是一只老鹰一般,密切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况。“破!”
紫罗纱怒吼一声,黑螳螂瞬间膨胀了一倍,触角已捕捉到西凉秋玲的衣服,滴着黑色毒液的触角猛地一扯,原本血红的网被撕烂,竟成了一块一块泛黄的柳絮布片飘飞在空中。怎么回事?如此就算是破了?宁一凡怎么能相信面前的景象,细细看去,分明是看到西凉秋玲结出的结界上当真结着碎碎的血滴。“啊!”
西凉秋玲惨叫一声,跌落数米之外,黑螳螂舔着触角上的布,宁一凡不知是不是看花眼,竟像极了一片片鲜肉。整个小镇都沉浸在寂静中,这一片城西的竹林不会有人轻易踏足,纵然是有住在附近的农家,也难以分辨其中的喧闹来自风声还是松涛。宁一凡越想越不对,怎么看面前的这个女子都不能是想象中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子。四处安静得吓人,只有西凉秋玲吐血的声音。古琴仍在她的四处转着,此刻的西凉秋玲却已是衣不蔽体,美貌绝伦的面庞上,渗出了细碎的汗水。黑螳螂咀嚼完布片,一步一步走向西凉秋玲,西凉秋玲挣扎着倚着一旁的树木而起,左手护住身子,右手却暗暗聚集力量。宁一凡此刻只希望陶千莲能在他的身边解释一二,在朝堂之上久了,难免就要疏远江湖势力,从前叔父与他交代过,如何利用江湖势力来达成目的,可他不以为意,如今看来,是他自己疏忽了其中的关窍了。若说此人并非西凉秋玲,难道说古琴才是本体吗?这么想着,却看到黑螳螂已将触手伸向西凉秋玲。局势似在千钧一发之间。黑螳螂也许是与陶千莲幻化出来的草木之兵有着相同的本事,不过是被赋予了强大灵力的兵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