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藏在袖子里的小拳头捏着咯吱作响,但还是忍了下来,道:“好吧,我救!”
没办法,这副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打不过萧霁!但萧霁抓了红袖坊的人让她来救,难不成是因为对她的身份起疑试探她的?一时间沈归晚的心中不由浮想联翩,这人啊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尤其是在萧霁这样智多近妖的人面前,编造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里沈归晚的心情起起伏伏,提心吊胆的唯恐被萧霁看出什么端倪,反观后者,一脸好整以暇的态度,就像是……在看戏一样。可恶!想到这里,沈归晚决定先按下心中的不安,试探性的问:“这人到底犯了什么案子,让侯爷您如此在意?”
谁知萧霁那深邃的目光忽而迸发出一道犀利的光芒,身上气势压人的问:“朝廷机密之事,你很感兴趣?”
一见他神色不对,沈归晚自是忙不迭的摇头,萧霁这才收回那凛然气势,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皱褶,道:“那就别废话,救人吧。”
沈归晚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但人在屋檐下,沈归晚只能先顺从。呵,萧霁如今身中剧毒,只有神医谷的人能救他。等她联络上神医谷,到时候不让萧霁哭着叫她小祖宗,她把名字倒过来写!沈归晚气哼哼的,手中拿着银针下针的时候也格外的狠,一旁的武衡瞧的心惊胆战的。这位三小姐,可别把好不容易带回的人证给治死了!沈归晚生气归生气,但为人医者,既然答应救人,不会拿病人性命开玩笑。直至片刻的功夫,沈归晚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最终那人吐出了一口黑血,沈归晚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道:“好了,我再开些清毒的药,最迟晚上他就会醒。”
一旁的顾青篱啧啧直叹,道:“神医谷的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厉害的毒,说解就能解了。”
这下他倒信了七八分了,除了神医谷外,世上没有谁能如此轻易的解得了毒宗的毒。沈归晚懒得理会他,转而对萧霁道:“如果侯爷没其它的吩咐,我先回去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
在这具身体主人模糊的记忆中,虽没在红袖坊看过这个黑衣人。但为了谨慎起见,沈归晚还是决定离开,再做应对之策。见她要走,萧霁也没拦,只命底下一个长相清秀的暗卫道:“你去送三小姐。”
沈归晚离开的时候,依旧感受得到萧霁那道清冽的目光追随着自己的背影,如锋芒在背。沈归晚不敢回头,心中暗道:萧霁莫非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但很快,沈归晚便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但他们也就一共见了两面而已,沈归晚确信自己伪装的很好没露出什么马脚。而且如今长安之变发生到现在一共也不过才四日的功夫,所有人都会认为皇后依旧再未央宫中养病,萧霁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猜到这里面的芯子是她?就在此时,又有雪衣候府的一个暗卫匆匆而来,向亭子里的萧霁回话。见他神色匆匆,似有要事,沈归晚有意放慢脚步。她耳力好,听着亭子里人的对话,隐约听到了‘燕家’两个字,脸色一变!燕家招惹灭族之祸,一夕之间全族覆灭,纵使是外有晏元祈狼子野心,内有沈繁锦配合,但燕氏大族纵使当年对付高氏的时候元气大伤,也不至于一夕之间被人连根拔起。能有这个实力的,只有萧霁。当初萧家与燕家都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同为世家,赫赫名门,但自古两家政见不和。后来萧家与燕家争斗失败,萧家家主战死沙场,几乎到了整个家族分崩离析的地步,但是萧霁力挽狂澜……难道这次长安之变,与萧霁有关?“三小姐,请。”
底下侍从的话将沈归晚从过往的思绪中惊醒。自从入宫之后,便一直在养病。宫中上下,皆是晏元祈的心腹,被人蒙蔽双眼,外面局势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她一无所知。如今她远在金陵,势单力薄,暂且不宜与萧霁起冲突。这数年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燕氏大族究竟为何最终落得全族覆灭的程度,她得一点点慢慢查!殊不知方才她停滞不前的动作,萧霁尽收眼底。而这里顾青篱见人都走了,萧霁还站在那发呆,忍不住道:“我说你该不会看上那姑娘了?”
一旁伺候的武衡也屏住了呼吸。他那被沈归晚揍的胸口还隐隐作痛呢,若他家主子真的看上了这小祖宗,他几乎可以预见到了他们之后水深后热的生活了。但萧霁素来不喜别人过问他的私事,纵使是顾青篱也不例外,所以顾青篱收到的是萧霁一个冷眼。不过二人相识多年,顾青篱也是个没脸没皮的性子,自然不会如同萧霁麾下的暗卫那般对他又敬又畏,被一个冷眼就打发了。他跟随着萧霁一同进了亭子里,那一双漂亮的个桃花眼,迸发着灼灼八卦的光芒,问萧霁:“你在哪里捡来的宝,这毒宗的天水毒都能解?”
萧霁转动着手中的珠串,淡淡道:“从天而降的。”
他实话实说,但顾青篱却觉得萧霁完全是在糊弄他!他还想说什么,但见他拨动着手中的流玉珠串,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也不敢出言打扰。这些年萧霁这人的性格变得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不过也是,当初萧家大变,萧霁也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本就清冷的性格,变得更加深沉。如今倒好了,摆脱了长安的束缚,他们在江南一带,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占据了这半壁河山,只要萧霁想,随时可以与长安的天子形成南北对峙之势,只是他似乎在顾虑着什么,迟迟未曾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