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操控甲胄站起来,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驾驭他。”
克利夫兰双手抱胸,通过通信电缆和甲胄中的艾伯特对话。 “院长,让甲胄站起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
拜伦看到了克利夫兰脸上的严肃和认真,情不自禁的询问身旁的安提丰。 “我可以用一些数据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小拜伦。”
安提丰背负着双手,面带笑意。 “在第一次穿上机动甲胄的学员里,有80%的人能够顺利的让甲胄运作起来。”
“但是第一次穿上甲胄,并且能够控制甲胄站起来的人,只有不到5%。”
拜伦沉默了,他原本以为穿上机动甲胄之后,只要自己做出动作,甲胄就会跟着自己一起动。 然而安提丰列举的数据让他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说一个最简单的站立动作都很难么? 甲胄中的艾伯特听不见拜伦和安提丰的对话,此刻他正在尝试操控甲胄站起来。 在熟悉自己的力量会被甲胄放大多少之后,艾伯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自己的双脚固定在骑士仓的底座。 然而他却一脚踩了个空,骑士仓的底部竟然没有让他放置双脚的地方。 “克利夫兰先生,为什么我不能在骑士仓里站起来?”
艾伯特立刻选择和克利夫兰通话,他不断的用脚试探着,尝试找到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别着急艾伯特,还记得刚刚四肢解锁的时候,覆盖住你双脚的传导甲么?”
“当然记得。”
“传导甲就是你的垫脚石,只要你够胆量伸出脚,它会稳稳的支撑住你。”
克利夫兰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拜伦和安提丰远离钢铁王座。 艾伯特有些怀疑,那层传导甲真的能够支撑住自己么?如果自己真的伸出双脚站起来,自己会不会直接摔进甲胄底部? 他停止了一切的动作,王座上的甲胄也重新回归到静止状态。动力核心低速运转的嗡嗡声在回响,整个地下空间里安静的像是深夜的墓地。 “他怎么不动了?”
拜伦轻声的说着,仿佛怕打扰到甲胄里的艾伯特。 “他在思考要不要跨出去那一步。”
安提丰看着王座上的甲胄,目光深邃。他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甲胄的外壳,直接看到骑士仓里的艾伯特。 “操控甲胄站立,既是最简单的甲胄动作,也是最重要的甲胄动作。”
“由于骑士仓的特殊结构,在站立的同时,其中的甲胄骑士将以一种近乎于悬空的姿态,站立在甲胄当中。”
“到那个时候,包裹甲胄骑士的传导甲是最后的支撑。”
“很多人都倒在了这一步上,只因为他们害怕失去支撑,害怕自己被甲胄吞噬。”
安提丰一边说,一边凝视着王座上的甲胄。它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态,双手放在两边的扶手上,如同一位巨人。 “只是失去支撑而已,真的有那么困难么?”
拜伦有些疑惑不解,就算没有骑士仓的支撑,不还是还有传导甲么?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能做到操控甲胄站起来? “你还没有穿过机动甲胄,所以你不会了解那种情景,小拜伦。”
安提丰的声音变得幽远起来,像是一曲黑夜中的慢调。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场发生在海洋深处的海难。”
“你侥幸登上了一艘救生艇,却发现它正在漏气。”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坐在救生艇上,等到救生艇漏完气的时候,和它一起沉入海底。”
“要么,跳下救生艇,跳进似乎永远看不见边际的海洋里。用自己的手脚拍打水面,努力让自己的头露在海面。”
安提丰的话并不是说给拜伦一个人听的,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够被克利夫兰身前的收音装置捕捉到。 声音被转化成电信号,通过长长的通信电缆传输进甲胄内部。 坐在骑士仓里的艾伯特听到了安提丰的比喻,顷刻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出现在了那场海难中,而自己身下的骑士仓就是那只漏气的救生筏。 要么,坐在骑士仓里,一直待到压缩蒸汽用完,甲胄彻底停止运转。 要么,向着脚下的虚空迈出步伐,彻底的掌控这具甲胄。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他轻声的吟诵着某句诗句,眼睛里有浓郁的黑色缓缓绽放。 在接受奥古斯都的邀请,选择和奥古斯都站在一起,一起朝着权力的巅峰进发时,他在电话里对艾伯特说出了这句话。 此刻这句话在艾伯特脑海里突然浮现,他下意识的吟诵着,双脚不自觉的踩向脚下的虚空。 金属的摩擦声再度响起,王座上的甲胄扶住了两边的扶手,双脚牢牢的固定在地面,开始第一次尝试站起来。 “动了!艾伯特又开始行动了!”
拜伦欣喜若狂,他知道艾伯特正在努力克服心底的恐惧,尝试去控制这具甲胄。 克利夫兰紧皱的眉头终于松缓了一点,艾伯特最终没有辜负安提丰的期望,投入了甲胄的怀抱。 此时此刻,甲胄中的艾伯特正死死咬紧牙关,迫使自己在脚底的传导甲上找到受力点。 他的下半身已经脱离了骑士仓,只剩下双手还在死死抓着两边的扶手。 “放松你的肌肉,不要紧绷身体,尝试去适应,而不是去对抗!”
克利夫兰对着收音装置咆哮,他知道艾伯特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他能跨过这一道坎,他就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艾伯特听着克利夫兰的咆哮,最终松开了双手。 他身后的骑士仓逐步收回,现在他整个人完全悬浮在甲胄内部,只有身上的传导甲在支撑着他的重量。 与此同时王座上的甲胄也在同步艾伯特的动作,它的臀部已经离开了王座,整具甲胄呈现出一种微蹲的姿态。 “挺直你的脊梁,真正的甲胄骑士将永远目视前方!”
克利夫兰对这种丑陋的姿态非常厌恶,他大声的咆哮着,试图让艾伯特挺直脊背。 此刻的艾伯特彻底悬空,身上的传导甲像是锁链一样,在束缚他的同时也在支撑着他的重量。 他还没有适应这种姿态,只能颤颤巍巍的直起自己的双腿,寻找那若即若离的平衡点。 甲胄的双手彻底离开了扶手,它的腿部电路和油压系统开始工作,为甲胄的站立提供了稳定的支撑。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去感受它!去融入它!把它变成属于你的另外一具身体!”
克利夫兰如同野兽一般咆哮着,在他的吼声中甲胄缓缓站直,最终如同一柄利剑,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