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说我开玩笑，现在轮到你来开玩笑了，大家长。”

奥古斯都发出一声冷笑，看着拉加尔特大家长的眼睛里几乎快要喷涌出火来。　　下一秒拉加尔特大家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你是在说你母亲的事情。”

他将自己头上的黑色兜帽摘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头顶的昏暗。　　“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年了，你为什么还一直记着？”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奥古斯都，他猛的拍桌站起，发出巨大的响声。　　门外的卫兵冲了进来，用手中的来复枪对准了他的头。　　在翡冷翠没有人敢用枪指着帝国少校的头，敢这么做的人基本上都会永远消失在翡冷翠。　　然而卫兵仿佛一点也不畏惧奥古斯都肩上的少校肩章，他的手指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奥古斯都看了一眼卫兵，看到了他胸口上的荆棘玫瑰纹章。　　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卫兵是家族的私人武装，只听命于拉加尔特大家长。　　拉加尔特大家长轻轻挥了挥手，卫兵收起了来复枪，顺手把门关上。　　“一直还记着？”

“家族的使者在我面前杀了她，你竟然问我为什么还记着？”

奥古斯都对着拉加尔特大家长咆哮，桌子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他攥的是那样的紧，以至于指节发白。　　“她只是一个没有名的侍女而已，她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下了你。”

“这种人不值得让你记住一辈子，奥古斯都，你要记住的你身上流淌着诺曼家族的血，你是天生的帝王。”

拉加尔特轻描淡写的说着，并不理会奥古斯都的咆哮。　　“她有名字，她叫做简·格雷！”

奥古斯塔咬牙切齿，愤怒让他的脸都涨红了。　　他很希望大家长的脸上能够露出失望或者是不满的表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但拉加尔特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让奥古斯都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无所谓，不管她叫做简·格雷还是什么的，都无所谓。”

“能够为诺曼家族诞下子嗣，已经是她最大的荣幸了。”

“我们破例把她葬在了公墓里，并且请来了诗人替她做了诗，这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待遇了。”

拉加尔特终于回想起了那个卑贱的侍女，凯撒的一次酒后乱性，让她生下了当今法兰克帝国最年轻的帝国少校。　　奥古斯都接连的后退，他不敢相信原来自己一直怀念的母亲，在大家长的眼里竟然如此卑微。　　她不能被葬进家族墓园里，甚至连葬礼都没有人参加，只有一位被雇来的流浪诗人给她做了一首蹩脚的诗。　　在大家长的眼里，这已经是家族给予这个侍女最高规格的葬礼了。　　“最大的荣幸，最高规格的葬礼…………”　　奥古斯都重复着大家长说过的话，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散去。　　随后他开始大笑，倾尽所能的大笑。　　他的笑声是那样大，以至于大家长都觉得自己耳膜有些难受。　　随着他的笑声，两行滚烫的热泪从他脸上缓缓滑下，砸进脚下的地面。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慈悲，这就是你们对她的恩赐。”

奥古斯都一边说，一边用手遮住眼睛狂笑。　　他不想让拉加尔特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也不想在拉加尔特面前表现的这么懦弱。　　可是心中铺天盖地的悲愤几乎要把他压垮，他的身体自动的开始分泌眼泪，防止他因为过度悲痛而昏厥。　　“你们这群天杀的狗杂种，我杀了你！”

奥古斯都的眼睛变成赤红一片，他冲着拉加尔特发出绝望的嘶吼，踩着椅子跳上了金属桌子，挥舞着拳头冲向拉加尔特。　　拉加尔特看着如同一头雄狮一般的奥古斯都，只是一脚踹在桌腿上，就让他失去了平衡。　　奥古斯都从桌子上重重的摔下来，还没有等他爬起来，门外的卫兵就冲了进来，用膝盖抵住他的脊骨，让他只能趴在地面上。　　卫兵熟练的反绑奥古斯都的双手，同时一拳砸在他的腰窝上，让他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腰窝传来的剧痛让奥古斯都几乎叫出声来，卫兵的拳头非常有力，他甚至觉得自己内脏都受到了冲击。　　“你还是这么冲动，奥古斯都。”

拉加尔特坐在椅子上，用俯视的态度看着奥古斯都。　　“家族一直在关注你，试图让你成为继任凯撒的人。”

“你让我们失望了。”

他摇了摇头，从胸腔中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我今天的所有都是我自己用命挣来的，关你们什么事！”

卫兵抓住了奥古斯都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和拉加尔特对话。　　“没有家族的旨意，你觉得光凭借凯撒的力量，他能够把你提拔到这种层次么？”

“你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孤身拼搏的小孩，可是你不知道，家族一直都在看着你。”

拉加尔特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奥古斯都面前蹲下，温柔的替他擦去脸上沾染到的灰尘。　　“其实家族并不想对你的母亲动手，我们曾经甚至倾尽所有去营救她。”

“她是死是活对家族都无所谓，但是没有她在，凯撒和你都会不高兴。”

此刻的拉加尔特终于有了一点大家长的样子，他轻声的和固执的奥古斯都解释着，并且让卫兵松开手，让奥古斯都能够自由活动头颅。　　“你觉得我会信你么？你的手上也沾染着她的血！”

奥古斯都拼了命的想要爬起来，但卫兵依旧在死死的压制他。　　拉加尔特叹了一口气，在他面前坐下，任凭灰尘沾染自己身上的黑袍。　　“凯撒和你都是家族的精兵强将，你们是家族未来的支柱，为了你们，家族会保下她的命。”

“我需要的是我的母亲，一个活着的简·格雷！”

“你还太年轻，太幼稚，奥古斯都。”

大家长摩挲着他的头顶，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我说了，家族曾经倾尽所有，只为了保护你的母亲。”

“那是一场博弈，足够颠覆整个帝国的博弈。”

“是博弈就有输赢，那时候家族没有太多的筹码，没有办法赢下这场博弈。”

奥古斯都逐渐冷静下来，默默的聆听着大家长的话。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你真的达到了目的，让整个诺曼家族崩溃。”

“但你的母亲，简·格雷，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你要学会放下，只有学会放下，你才是真正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