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何氏的命令,一边是沈飞茹的身体,两边都耽误不得,婢女们打算喊来正在茶厅扫洒的几人,但被那丫鬟一句“可不能闹大了,万一被有歹心的人知晓后,造谣小姐有隐疾,咱都担待不起”给堵住了嘴。沈飞茹满意地勾勾唇,待双方擦肩而过之时,她如影子般快速掠过,无声无息地钻进了正房中。沈飞茹自小就在这处院子里长大,对其中的布局了如指掌,熟门熟路进入内室,学着那日偷窥到的何氏模样,探手入衣橱中,依次取出钥匙和木匣子。动作敏捷流畅,像是早就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她偶尔抬头注意屋外的动静,但神色间丝毫未流露出偷盗的慌张惊恐,反而坦荡得理直气壮,好似她在做一件利人利己的大善事。随着钥匙扣动铁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沈飞茹终于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她高兴得双手颤抖,磕磕绊绊地将木匣子打开。金银器物、名家字画、古玩珍宝一类贵重物品皆收藏于库房之中,这个木匣子里所装的都是些地契、旁人所借的欠条之类,木匣子刚打开,它们就迫不及待膨胀起来,最上头的几张险些都蹦了出来。沈飞茹丝毫不做耽搁,翻找出地契,一一摊开在床榻上,争分夺秒地挑挑拣拣。占地太小的不要,地理位置差的不要,离京城太远、她没办法掌控的也不要……“不是说小姐晕倒了吗,怎么把门给闩上了?屋子里可还有旁人?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她出意外了,我们可担待不起,还是去禀告夫人才是。”
原先守在卧房外的婢女见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应,已是等不得,她们身为何氏的贴身婢女,最是明白何氏对沈飞茹的婚事寄予了多大的厚望,若是在她们面前出了差池,何氏非掐死她们不可。如此想着,其中一婢女已经提起裙子往外跑了。沈飞茹的丫鬟大惊失色,她家小姐正在做会惹怒何氏的事,她哪敢惊动何氏?“姐姐且等等!”
丫鬟连忙抓住那婢女的手臂,声音亦不受控制地拔高不少,引来正在扫洒的几人的注意,她又赔笑着说无事,待那些好奇的目光都收回去后,丫鬟才对两位婢女解释:“再瞧瞧,我方才只在屋外听到了摔倒的声音,并不确定是不是小姐晕倒。不若再等一会儿,万一小姐只是小事,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给她惹来了非议,届时夫人要处置我们,我们有怨无处申。”
见那丫鬟有所动摇,她又道:“再说了,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夫人是如何处罚那几个下人的,可愿步她们的后尘?姐姐们都快要到待嫁的年龄了,若这时候被发卖,日后定是嫁不到好人家了……”这丫鬟已是绞尽脑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功劝说两婢女暂且不去惊动何氏,但她心知这种事拖不了太久,心里备受煎熬,时不时回头看向正房,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沈飞茹赶紧出来。屋内的沈飞茹自也是不愿横生枝节,挑选了大半的地契塞进袖子里,然后快速将余下的都放回木匣子中,上锁、将木匣子塞回被褥下、将钥匙放入衣橱的暗格中,一应动作行如流水。茜色的身影如来时一般飞速奔跑,这回她直奔西厢房的后窗而去。不远处的假山上,苦荞对后续沈飞茹要如何演戏蒙骗过关不感兴趣,便转身下了山,欢欢喜喜向沈南意回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