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怒卷，李鹤眯着眼睛看向远方，那里是草原部落的营地。 来到云州城外的军营已经过去三天了，这里的环境比云州城内艰苦得多，好在李鹤早已适应风餐露宿的生活。 事情还要从四天前说起。 何城主找到曹征，与其商议云州城的边防战事。 在云州城百里外驻扎的草原营地，已经让这位城主失眠两个多月了。 他们就像一群饿狼，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扑向云州城，咬断喉管。 再加上正值春耕火种，商路畅通之际的时节，若是无法击退这支草原联军，就难以正常耕种，经商。 这些损失，寒冬过后的云州城难以承担。 所以，击溃并赶走百里外虎视眈眈的草原联军，便尤为重要。 但是，有着岩熊兵团的草原部落可不是现在的云州城能够战胜的。 好在曹征得到了最新消息，百里外的营地里的岩熊兵团已经被调离了云州城，只剩下普通的草原兵卒。 那些草原兵卒自然不算弱，却也比熊兵好对付多了。 至少曹征很有自信，将他们一口气拿下。 何城主得到自己满意的消息，便离开了军营。 当夜，曹征与李鹤促膝长谈，并表明会带着对方去云州城外的大营历练。 本就是出来见识世间的李鹤没有多想，欣然接受。 “姜公子，想些什么呢？”
一旁的岳山出声，打断了李鹤的回忆。 云州的春天依然寒冷。 李鹤摇了摇头，紧了紧身上的衣甲，回答道： “我没事，只是觉得这甲袍穿起来怪怪的。”
胡为在一旁笑道：“奇怪就对了，本大爷当年……额，我现在穿得也很不习惯。”
李鹤随手摘下头上的“飞碟大帽”，拍了拍身上的连体式布面甲，打出了些许风沙。 其实这套衣服还是很舒服的，非常贴身，就是用麻布缝制的围巾有点刮人脖子。 熏红的麻衣，再加上一双简单的臂甲，这就是最普通的兵甲了。 除了比较容易进沙之外，总体而言还是非常实用的。 “丘海，你的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李鹤看向岳山。 岳山摇头，“还没有任何消息。”
李鹤闻言，眉头紧锁，心里盘算着那位太子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早在前几天，岳山就与胡为、李鹤二人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议。 会议中，岳山开门见山地表示自己在为太子效命，并且询问李鹤与胡为要不要入伙。 胡为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点头，李鹤则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第一点是因为他已经得罪了永泰帝和齐王，无论怎么帮助他们都没有用。 要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可还是朝廷囚犯，不出意外，现在是朝廷逃犯。 只有帮助太子登基才有机会洗刷掉罪名，清算掉朝堂上没有得到惩罚的罪人。 迟早有一天，我会重登朝堂，一刀一个齐王爷，一剑一个永泰帝。 李鹤心里发狠。 第二点嘛，便是因为顾清寒。 既然叫了对方一声公主殿下，那就是叫一辈子又何妨？ 反正他本来就是太子妃留在京城的暗子，跟随太子不过是太子妃的计划罢了。 就算以前是假的，从今天开始也是真的！ 李鹤心里坚定。 想起那道许久不见的仙影，他露出一抹微笑。 也不知道身在远方的她，过得可好…… 见李鹤莫名其妙看着自己，脸上挂着渗人的微笑，胡为打了个哆嗦。 “李鹤，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胡为试探道。 “不会，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
李鹤眸光温柔。 胡为急忙低下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继续试探： “李鹤，你还记得上次去青楼是什么时候吗？”
李鹤愣住：“不记得了，我不怎么去青楼。”
“嘶！”
胡为倒吸一口冷气，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开导李鹤，引导对方爱情观走向正轨时，擂鼓声忽然响起。 在军队里，这是集合的命令。 三人不敢怠慢，急忙往军营中央跑。 曹征见到李鹤，面上没有平时的和蔼，只是挥手示意，让李鹤跟在自己身后。 现在的他不是姜度的舅父，而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将军。 李鹤随曹征一起进了军帐，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诸多位高权重的将领。 曹征入座，李鹤侍立在一旁，乖巧无比。 “曹将军，这就是你那天赋极佳的麒麟外甥？当真是一表人才……” 有人出言夸赞。 曹征心里高兴，嘴上却是冷哼，说道： “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罢了，学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学出什么东西来。”
闲话少说，调笑声不过维持了几个呼息，在座的将领便进入了正题。 今日要商议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明日与草原军营的战役。 “依我看，斡难河是冬不结冰的河流，我们可以……” 一个将领抓住斡难河特殊的地理位置，侃侃而谈。 “绝对不行，斡难河本就浅，就连马匹都可以轻松踏过，如果……” 立马有将领出声反驳。 双方开始友好交流，而后转向言语上的争锋，最后每说一句都要问候一下对方的家人。 小小的军帐里，争执与辱骂声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看着唾沫横飞、面红耳赤的诸位将领，李鹤不敢说话。 曹征却习以为常，军部本来就是这样的。 直到有几个将领撸起了袖子，还要掏出身下鸟铳时，曹征终于开口了。 “咳咳，诸位稍安勿躁，小陈，你先把你那家伙事儿放下，还有阿军……全都给我坐下！”
主将开口了，自然无人敢吵闹，一个个重新回到座位。 “诸位将军说得都很不错，但是你们忘了，蒙古人多穿厚实皮甲，若是沾上水，必定……” 军帐很安静，只有曹征在说话。 李鹤也在认真听讲，深怕记漏了一点。 过了足足一刻钟，曹征总算是说完了话，赢得在场将领们的热烈鼓掌。 “不愧是曹大人……” “曹大人威武！”
溜须拍马的声音不绝于耳。 注意到身旁李鹤崇拜的目光，曹征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还不等他谦虚几句，一名兵卒闯入帐内，语气慌乱： “诸位将军，敌军已尽数出营，正向着我们的地方奔来！”
狼烟起，战鼓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