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纳！”

本地人智力很高，昭楠用手语跟他比划一阵，他拍拍胸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指着昭楠道：“昭楠！”

昭楠大喜，把手放在心口，鞠躬道：“博纳，你好！”

博纳有样学样，也鞠躬道：“昭楠，你好！昭楠，萨鲁通！”

姬承知指着自己，道：“姬承知。”

然后伸出一只手，又道：“博纳，萨鲁通。”

博纳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伸手跟姬承知握在一起，笑道：“姬承知，你好！”

众人欢呼，纷纷上前介绍自己，博纳一一跟大家打过招呼，分毫不差。然后博纳从身上取出一物，把它叼在嘴中用力吹动，尖锐的啾啾声立刻响了起来。片刻后，几百米后的山谷中也传来啾啾的呼应声。跟着，一大群长相跟博纳差不多的本地人手提木棒和石斧从深处缓缓走了过来。博纳迎过去，跟为首的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似乎其中提到了手指数目的区别，因为不少人都把手掌伸在眼前，努力想象多出一根手指的滑稽样子，忍不住发出了阵阵笑声。过了一会儿，三名领队由博纳引着来到众人面前。博纳依次介绍道：“弗洛，贝阿，玻逊。”

弗洛的额头上堆起皱纹，看起来年纪最大，地位也最高，他领头给大家施礼，楚月等人也赶忙还礼。弗洛见大家很有礼貌，放下戒备，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众人茫然不知所云。博纳咧嘴笑了笑，挥手道：“瑟卡尼！瑟卡尼！”

大家伙这才明白，原来是让跟他们走。于是在当地人好奇的围观注视下，楚月等人被带到几公里外的当地村镇。村中村民凿洞而居，有两百多人，大家听说来了些奇怪人种，扶老携幼地出来看热闹。昭楠跟楚月等人说道：“你看他们毫无戒心，也没有像样的武器，说明他们可能没有战争观，你们千万别贸然行事，惊吓到他们。”

楚月点头，命令大家把所有武器锁上保险，装入行囊。这并不是楚月大意，因为这颗星球上的重力加速度较低，加之本地人长得纤弱，估计泡泡也能一个打十个，武器确实没有必要。弗洛是村长，他把楚月等人带到一个四处是荧光的广场，让大家坐下，命人维持秩序，然后亲自去请出三位长者。村民们本来正在楚月等人身旁嬉笑，见三位长者来了，各自收敛笑容，恭恭敬敬施礼，退到一旁。三位长者是本族博学智者，往日向来持重沉稳，这时听了村长禀报，都大吃一惊，急匆匆来到楚月等人面前，神色惶恐之极，几乎要跪倒在地，用本族语言颤声问道：“请问你们是不是天神使者？”

楚月等人茫然相顾，实在是搞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三长者连问了几遍，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有些失望，一个道：“如果是天神使者，怎么会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必然不是。”

“那会不会是魔鬼的使者？”

另一个忧虑地道。村长和博纳在旁边道：“他们很和善，绝不会是恐怖的魔鬼。”

最后一个道：“那么，我猜想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类，同样也是神的子民。不论怎样，看起来他们更受神的宠爱，身份比我们高贵，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他们。”

“嗯。”

其他两位长者和村长一齐点头。主意打定，村长上前介绍，分别指着三位长者道“彭塞，洛雷，列布。”

众人互相见礼。村长又把三人的名字念了一遍，拍拍自己，又用手臂在空中画了个弧，遥指村民，道：“尼阿尹斯楚矣斯特。”

众村民齐身向三位长者鞠躬，口中道：“尹斯楚矣斯特！”

楚月想了想，指着姬承知和昭楠道：“尹斯楚矣斯特！”

旁边博纳高兴地使劲点头，也指着姬承知和昭楠道：“尹斯楚矣斯特！”

这个词是知识收集者、继承者、传承者和智慧开启者的意思，冠名者身份尊贵。众村民又一齐向姬承知和昭楠施礼。三长者把姬承知和昭楠单独请到一旁说话。村长又带人奉上一些看起来像是茶饮和果脯的东西。山猫忍不住端茶喝了一口，被楚月一顿呵斥。村民们也知道这些东西只是礼数，不能乱吃，当下也不以为杵，发出阵阵哄笑声。山猫却犹自不服，自鸣得意地嘟囔道：“其实尝起来挺甜的。”

两个不同文明之间共有的事物太少，基础词汇对照表很难建立。三长老跟昭楠沟通良久，终是相顾茫然。姬承知倒是可以和他们交流简单的数学，但数学太抽象，无法描述具体的复杂事件。昭楠很为难，现在这个行星上意外发现智慧生命，他们还没进入到星际时代，按照大沉默条约，昭楠不能跟他们进行直接交流，否则就是星际重罪，即便事急从权，移民过来也得跟人家说清楚。但语言不通，如何把天震这样连普通人也搞不懂的事，去跟一个未开化文明说清呢？这时楚月拿过来一个显示平板，道：“小拓传来一个语言教学软件，翻译程序不好弄，干脆让他们学咱们的语言吧。学到幼儿园水平，相互就能勉强交流了。”

昭楠叹道：“时间太短，谈何容易，不过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楚月先把平板亮度调到本地人适应的水平，又把教学软件演示一遍，三长者智慧过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彭塞性子最急，一把抢过平板奔向自己的洞穴，洛雷和列布在后面大呼小叫，紧追不舍。围观的村民见平时老成持重的三位长者今天像孩子一样顽皮，不由得开怀大笑。楚月一行人已进入洞穴大半日，众人早已疲乏劳顿，饥肠辘辘，大家便在广场中歇息。弗洛村长很明事理，命村民各自回去取兽皮布料，把广场围栏遮挡，帮他们建了个临时营地。接下来三长老不见了踪影，昭楠和村民们努力沟通，相互只能明白最简单的意思，依然无法建立基础词汇对照表。泡泡和云影四处探索，所见与沿路景象并没有多大的差异。博士仔细化验了当地食物，断定可以吃，营养尚可，不过身体会在一段时间内保留荧光蛋白。如此过了近二十个小时，楚月从睡梦中醒来，准备去替换警戒的飞梭，她走到临时营地外，忽见对面站着三长老，飞梭张着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楚月纳闷，来到近前，只见彭塞微笑着，用不太标准的话音对她说道：“楚月小姐，您好，欢迎您和您的同伴拜访我们的星球和我们的村落，我们感到非常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