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西乐带着哭音轻唤,其间包含了歉疚与欣喜。可榻上响着的铃铛声却停了,像榻上的人儿一样无声无息。“姐姐,你睡了吗?我知道你没睡,要不我们谈谈吧?”
西乐自问自答着,嘴里满是征求意见的问询,动作却把一切推向了确切。她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就起身去点灯。短促有力的一声“呼”,火折子上有了亮点。她熟练的把油灯凑过去,又用手挡了挡,不时便有火苗缓缓升起来,又是一声短促有力的“呼”,火折子上没了亮光。油灯慢慢向榻边靠近,瞬间吸引飞蛾蚊虫无数。它们如同饿了数日的猛兽,一遇猎物便一阵狂扑。此时此刻,什么危险,什么生死,它们都已完全忘记。蚊子们不甘落后,拼命朝猎物扑了上来,不经意间撞上了火光,用一声轻微的“滋滋”结束了它们的生命。也有大翅膀的飞蛾,错把微光当皓月,在弱小的微光上空盘旋冲撞,终于误了终身。它们的火翅膀在空中忽闪忽闪,亲手缔造着自己的凄凉。又或许本没有凄凉,因为在命终的那一刻,它们都以为自己已经逼近了理想中的皓月。“姐姐......”她把油灯放在榻边的小桌上,咬着唇坐了下来,终是不知如何开口。等待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因此时间便变得格外的长,几十秒也像一个世纪。她不死心,又唤:“姐姐,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这么快睡着。你不想说话,就听我说吧!呵呵,其实,自己掏心掏肺照顾了多年的妹妹最后却是个白眼狼,换谁都应该挺伤心的吧?”
她盯着散落榻上的乌黑秀发,脸上的苦笑逼得连空气都能听出她的后悔,可榻上的秀发并没有上当。她如一朵随风吹落的芙蓉花,永远的定格在那个落地的姿势上,仿佛连轻微的呼吸也成了一种打扰。见榻上的人没反应,她又腆着脸开口,笑得比哭还难过:“呵呵,其实我不指望姐姐能原谅我。从决定做白眼狼的那一刻,我就没指望。可是现在,我好像后悔了。我不该财迷心窍,更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爱......呵呵,听到这里,姐姐一定觉得我假惺惺吧!是呀!连我自己都觉得假呢!可是此时此刻,我就是这么说了。你骂我一顿,要不你打我一顿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些。”
她咬着红唇,幽幽的声音中带着抽泣。由于紧张,她的手无意识的死死绞着衣角,那美丽的裙装很快失了原先的平整模样,她却只作未觉。榻上的秀发依旧没动。盯着盯着,她的心也沉了下去。风似乎听懂了她内心的哀伤,非常配合的吹进了屋里。那油灯便更加配合的在风的指引下跳起舞来。她突然有些害怕黑暗,于是她慌忙伸手去挡。一抬手,又听见了那“叮叮叮”的铃铛声。以为铃声从榻上发出来,她欣喜的转身,却发现榻上的人依旧未动。风势渐渐小了,她也不用再害怕风吹走了这微弱的光。她失落的放下右手,开始往榻边走。她抬眼,试图为这段多年的姐妹情再奋斗一回,却扫到微光中的一抹晶亮。欣喜若狂之下,她一吸鼻子,忍不住凑了上去:“姐姐,你终究还是在意我们这段姐妹情的。”
她环住那小小的铃儿,颤抖着手不敢摸。榻上的人依旧没反应,似在生气,又似在等待着她更多的主动。她实在忍不住,终于还是大着胆子摸了上去。下一秒,她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同时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滚烫,烫得都不像是人的体温。她咬住指尖,想让自己相信指尖传达的真实,却全身都不听使唤,手和嘴角一起颤抖起来。一闭眼,一抬手,一迈身,榻上缩成一团的人儿终于被她大力扳过来。等看清榻上那人的脸,她彻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