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夜。　　地铁驶进了月台，林杰和冰冰跟着拥挤的人潮上车了。　　车厢内挤满了上班族。　　正值下班时间，车厢内只能勉强伸得开腿罢了。　　林杰和冰冰两人各自拎着两大袋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包括圣诞用庆祝的蛋糕，驯鹿服，圣诞老公公的长筒袜，礼盒等等。　　反正。　　圣诞节要用的东西，能够提在手上的，都被他们两个给买回来了。　　冰冰和林杰被挤在靠近车厢门的角落里，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　　羽绒服穿在身上保暖，这会成了酷热的罪恶之源。　　冰冰被热得满脸通红，“哇，杰哥，这边的人过圣诞，还真是够排场的。”

林杰一边用手当扇子给自己的脸降温，一边说道，“你过过圣诞吗？”

冰冰望着车厢内置的圣诞广告，有各大女团，男团的合影照，都穿着绯红的圣诞服饰，看上去很喜庆，尤其是女团的一条条大长腿摆在一块，跟萝卜一样，看得分不清区别来，“不过那玩意儿。平时这个时间点，我肯定不直播。”

“水友们都约妹子去了，谁还看直播啊。”

“英雄所见略同。”

冰冰伸出拳头和林杰碰了碰。　　林杰的视线，在穿着可爱圣诞服的知恩身上转了转。　　知恩姐姐，圣诞节也有广告啊。　　地铁哐当哐当地前进，车厢平稳地晃了晃，林杰伸伸懒腰，拎着这两大袋东西，腰有点酸。　　他轻轻握着扶手，望了望窗外如星辉闪烁而过，汇聚成一条线的地铁通道的照明灯。　　已经年底了。　　离2017年不远了。　　半个月前，他们在打K杯。　　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等待新赛季到来。　　他们的退赛，并没有引起粉丝的反感。　　因为烧烤摊也退赛了。　　两队都站在统一战线上，自然不会傻到互挖对方墙角。　　据说，当时去现场的粉丝，枯等了三个多小时，设备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官方就开始赶人，让买票的粉丝们提前离场。　　可在凌晨12点，又叫战队回来比赛。　　这让买票前来观赛的粉丝们大为不满，舆论的矛头也直指举办赛事不专业的主办方。　　尽管事后第二天，主办方让当晚的粉丝免费前来观赛，却也未获得粉丝们的谅解。　　网络上掀起的风波，持续到K杯结束。　　地铁行至江南区。　　林杰和冰冰一块下了地铁。　　拎着大包小包，返回老虎队的新基地。　　原来的基地进门就是训练大厅，目之所及，就是电脑。　　新的基地。　　双层楼建筑，风格有点像中世纪的城堡，粉红色调，隔着老远，可以看到门口处悬挂着老虎队的队标。　　一只亮着利爪獠牙的猛虎，看上去相当的气派。　　这是朴室长按照知恩的吩咐命人改建的。　　前面四通八达，后面还有个小菜园子，平时闲着没事，可以养养花，搭个瓜棚，种点庄稼。　　享受一下田园牧歌般的生活。　　踏入大门，就是接待台，还有广阔的大厅，左边通往训练室，会议室，右边通往厨房，简易健身房，会客厅。　　二层楼建筑。　　进门左转，就可以看到螺旋梯通往二楼。　　二楼有朴室长平时专属的办公室，教练的私人办公室和宿舍，还有战队成员们的个人专属宿舍。　　还有两三个空房间。　　居住条件比原来的基地上了一个层次。　　大厅内亮着灯火，接待人员也下班了。　　左侧的训练室还传来原神哥，牛宝，三叔，许秀四个人疯狂敲键盘的声音。　　林杰歪头看向旁边的冰冰，放下手里的圣诞用品，“我们在这边累死累活，他们竟然在那边鬼吼鬼叫。”

“老规矩，请他们品尝一下冬天的雪糕。”

冰冰会意地放下手里的袋子，撸起胳膊。　　和林杰阴险地笑了笑，蹑手蹑脚地溜进了训练室。　　四人所坐的方位，背对着门口。　　两人的脚步轻盈无声。　　悄悄地来到了许秀等人身后。　　他们没有在打排位，而是在和粉丝们玩大乱斗。　　“吃雪糕啦。”

林杰用冰冷的手，抓住了许秀的脖子。　　冰冰用手抓住了原神哥的脖子。　　两人一块喊出声来。　　一起出手。　　“阿西吧……”　　“阿西吧……”　　许秀和原神哥当场被冰冷的双手，纷纷激出一个寒颤，从电竞椅上跳了起来。　　牛宝和三叔转过椅子来，两人为自己逃过一劫，正在松口气，微笑着看向哀嚎的许秀和原神哥。　　许秀和原神哥一边笑骂着，一边求饶。　　“教练呢？”

林杰开口问道。　　许秀理了理衣领，回答道，“教练最近新学了煎牛排，说要犒劳犒劳我们，正在厨房里忙活呢。”

教练下厨，母猪能上树。　　卧槽。　　他炒的菜，嗯，炒鸡蛋不放油。　　他已经能想到厨房那口新买的不粘锅的下场了。　　这半个月以来，已经烧了两口锅，不知道这圣诞夜，教练会不会上演帽子戏法。　　林杰说道，“东西都买回来了，一块过来帮忙装饰这个魔仙堡吧。”

“再等等吧。”

冰冰指向他们身后的屏幕，一个个都黑了。　　许秀等人还在和粉丝们大乱斗，只好等他们大乱斗打完。　　回到大厅。　　光秃秃的，似乎还少点什么。　　圣诞树呢。　　“树呢？”

林杰诧异地摊手问道。　　许秀解释道，“哦，教练说临时找圣诞树不好找，已经考虑把门口的橡树砍下来应急了。”

原神哥不像许秀这样打瓢，“还在运送过程中，从釜山那边运来，据说路上很堵。”

突然。　　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一道道清脆的响声，好像锅碗瓢盆砸地上的声音。　　林杰等人急匆匆地跑向了厨房，一探究竟。　　只见厨房里充斥着白烟，一股食物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　　教练Nofe满脸被油烟给熏黑了，就连他身上穿着的围裙也布满了油渍，他一边咳一边握着一口平底锅，走出了浓烟密布的厨房。　　看到林杰等人站在门口。　　他缓了缓神，“谁能告诉我，这口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油一放进去，就炸了。”

说话的功夫。　　教练还拿着平底锅挡在面前转了转，就像古代女子与人会面时，手中握着的，用来遮挡面部的团扇。　　只是“团扇”的中心，有针孔大的漏洞。　　林杰解释道，“昨天是谁半夜起来弄夜宵，反正不是我，我昨晚早就睡了。”

原神哥主动举手，“是我。”

教练好奇地问道，“你弄夜宵，怎么把锅给弄破掉了？”

原神哥解释道，“我昨天是煮一包火鸡面吃来着，可是，煮完以后，准备刷锅的时候，却看到锅里有一小块黑黑的，怎么刷都刷不掉。”

“然后呢？”

“我就拿螺丝刀和羊角锤，想把那块挖出来，没想到，力气用得有点大，就……”原神哥说着说着，露出苦涩的笑容，“教练，我之前不是一直拦着你吗？是你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

教练徐徐点头，“好小子，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勤快起来，要帮我网购一口平底锅，还说有利于我的厨艺，原来是……呼……算了，圣诞节不想跟你计较。你小子等烟雾散了，帮我把厨房整理干净。”

“好，好。”

原神哥呐呐地点头。　　教练返回自己的宿舍，洗个澡，整理整理形象，穿上笔挺的西装。　　走下楼来。　　林杰正和冰冰一块帮忙挂圣诞用品，突然看到教练如此骚包地走下来，忍不住嘴一句，“哇，教练，大晚上的，穿这么正式，是要去清潭洞（富人区）寻找富婆面试吗？”

教练将胸口的领带针别好，一本正经地说道，“晚上有客人要来。”

林杰细想了一下，这会大家都忙着过圣诞节呢，哪有人会到处闲逛。　　“谁会来？”

冰冰将彩带贴上墙，好奇地追问。　　“朴室长。”

林杰就更好奇了，“朴室长？今晚怎么有空来，我记得知恩小姐今晚要出席一个粉丝赠礼会，会扮成圣诞老人，跟随着节目组一块出门，去给粉丝们送圣诞礼物。”

教练摇摇头，“节目组的排班，到这会早就录制好了，晚上自然有时间。”

话刚说完。　　教练的手机就响了，他恭敬地接起来，“朴室长，您好，哦，明白，明白，我这就来帮忙。”

放下手机。　　教练就吩咐道，“你们都把手头的活放一下，跟我一块出去帮忙搬东西。”

林杰等人，跟在教练身后，出了基地的大门，来到外面的停车场。　　这片区域有严格的保安系统，一般人进不来。　　林杰远远地看见一辆银白的商务车，停靠在车库前，朴室长仍旧一身干练的西装打扮，从车厢里将事先装在礼品盒里的圣诞礼物给拎了出来。　　透过侧窗，车内的照明灯，林杰看见了知恩那张熟悉而精致的脸。　　她今晚略施粉黛，睫毛浓密如刷，红唇轻点，桃花眸子水灵剔透。　　披着一件灰色风衣。　　看上去，飒飒的。　　朴室长将手中的圣诞礼物，挨个分发给了老虎队的队员们。　　精致的礼盒，里面轻飘飘的，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鸡贼的许秀，还悄悄地想借着路灯，透过礼盒的缝隙光速偷瞄里面的东西。　　教练侧目瞪了他一眼，许秀意会地收起来，没有再试图偷看。　　上次许秀在K杯八强赛的赛后采访，就光速上下偷瞄过新晋女主持金敏娜。　　那一幕，被教练给捕捉到了。　　他虽然没直接说破，但是，身为男人，懂得都懂。　　他也只是敲敲边鼓。　　将礼物都发放到大家手中了。　　朴室长朗声道，“好了，今年的圣诞礼物都发到手了，祝大家圣诞快乐，新赛季旗开得胜。”

众人躬身表达感谢。　　礼毕。　　朴室长歪头，带着惬意的笑容，对教练说道，“今晚还有训练任务吗？”

教练Nofe恭敬地回答，“没有，明天是圣诞节，照例给他们放一天假。”

“那好，借一个人用一下吧，我这边缺人手，有没有自告奋勇，热心的好少年，向前一步，走！”

说完。　　朴室长看向了林杰。　　林杰顿觉诧异。　　教练Nofe轻轻用手肘戳了戳林杰。　　林杰侧头看向教练。　　圣诞夜干苦力活？　　有没有搞错啊。　　回去开直播，陪水友们聊天赚米多香啊。　　林杰没有回应。　　朴室长盯着林杰，突然，目放清光，满意地拍拍手，“啊哦，林杰，你不愧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平安夜你居然还如此热心，挺身而出，姐姐我很满意哦。”

林杰看了看身边。　　人呢？　　在林杰陷入遐思的时候。　　教练已经用眼神示意冰冰他们，往后退一步。　　冰冰等人也很默契。　　说后退就后退。　　执行力堪比团灭拿大龙。　　我们之中出了一群叛徒……林杰内心暗自叫苦着。　　冰冰露出姨母笑，看林杰陷入呆滞之中，夺过他手里的圣诞礼盒，“杰哥，我先帮你保管着，等你回来再拆。”

教练和许秀等人半带推搡地将他送到了朴室长的身边。　　教练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交托道，“朴室长，有劳您帮忙照顾一下了。”

朴室长拍了拍林杰的肩膀，脸上荡漾着满意的笑容，“交给我吧，行了，你们先回去吧，外面有点冷，别冻坏了身子。”

说完，教练礼貌地躬身，领着冰冰等人返回基地。　　朴室长脖子一歪，“走吧，热心的少年。”

林杰只好跟在她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靠近那辆银色的商务车。　　朴室长看到他走向了副驾驶座的位置，立刻提醒道，“前面我还放东西呢，你坐后面去吧。”

林杰只好踱步到后排的车窗前。　　门从里面开了。　　知恩推开了车门，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上来吧。”

林杰只好从善如流，坐在了后排。　　车内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不浓郁，也不呛鼻，而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带着一种微微发酵的味道。　　林杰侧头看了看端坐着的知恩，冲她礼貌地问候，“知恩姐姐圣诞快乐。”

朴室长坐在驾驶座上，从内后视镜看到他两手空空，说出的祝福干巴巴的，忍不住调侃道，“知道今天是圣诞节，也不知道给两位姐姐备上一份圣诞礼物？”

林杰有点尴尬，他其实是有准备的。　　给基地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了圣诞礼物。　　给原神哥一个初音手办。　　给牛宝，许秀，三叔一个鼠标垫。　　给冰冰一本精装版的《寒语从入门到入土》。　　给教练买一份《居家男人美食指南》。　　至于知恩和朴室长两个人。　　他也特意买了时下的圣诞公仔。　　放在了基地，没来得及拿出来。　　就被队友和教练光速卖了。　　林杰勉强地笑道，“我有的，放在基地，没来得及拿出来。”

朴室长请示道，“要不要回头，我可是好多年没收到年轻小伙子的圣诞礼物了。”

知恩轻抿薄唇，目光微闪，似若繁星，看出林杰此处的尴尬，就打个圆场，“我们还有圣诞礼物要送，时间有点赶，回头再拿也一样。礼物嘛，林杰也不会少我们的，不是嘛？”

林杰徐徐点头，好奇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春我部幼稚园。”

知恩打趣道。　　“是不是给向日葵班的小朋友，小新，风间，阿呆，正男，妮妮送圣诞礼物？”

林杰露出地铁老人机的表情。　　朴室长解释道，“准确地说是两个幼稚园，我们要扮演圣诞老人给孩子们送圣诞礼物。”

林杰好奇地问道，“圣诞老人，你们两个不是绰绰有余吗？”

知恩笑道，“朴室长身份特殊，她要负责维持秩序，圣诞节的角色，还差一个。”

林杰细想了一下，喃喃道，“圣诞节，发放礼物的流程，圣诞老人带着驯鹿登门，车上载着礼物……”　　等等。　　少了一个角色。　　莫非是驯鹿？　　谁来扮演驯鹿？　　知恩歪着脸，车窗外的灯光微闪而过，照出一副调皮的面孔，“驯鹿的角色，我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别人，只好请你来咯。”

林杰纳闷道，“我扮演驯鹿？”

“嗯。”

知恩点点头。　　“这也太……”林杰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哼……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扮作这种劳什子来取悦一群懵懂无知的小旁友。　　不行。　　坚决不行。　　林杰内心萌生出了强烈拒绝的情绪，甚至想摘掉帽子，一巴掌拍到地上。　　【老子不干了】.JPG　　知恩目光中带着期盼，声音轻柔如绵绵细雨，“两个幼稚园，你扮一回驯鹿，我扮一回驯鹿，怎么样？”

林杰轻咳一声，收拾收拾羽绒服的领口，一本正经地说道，“守护童真的美好梦想，我辈义不容辞。”

到了幼稚园。　　在幼稚园女老师的带领下，林杰和知恩各自换上了驯鹿服和圣诞老人服。　　其实。　　也就是把保暖的羽绒服脱下，套上绯红色的连体毛绒衣，头上有两个角。　　帽子的绳扣上还有一个大红鼻子的装饰。　　看上去还挺像驯鹿的。　　林杰出了换衣间。　　就看到知恩头上套着一个大白胡子的圆筒帽，一身喜庆色的圣诞老人服。　　准确地说，是及膝连衣裙。　　脚下蹬着一双黑色长筒靴，未及未及膝盖。　　匀称有致的小腿下露出半截保暖的长筒白丝。　　她抻了抻袖口，歪头看了看林杰，笑道，“怎么样，驯鹿服还穿得合身吗？”

林杰木讷片刻，答道，“还行。”

知恩摇摇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为什么总是说还行呢。”

林杰尴尬地对着外面的镜子看了看自己，“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服装。”

知恩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的秀发，将假胡子戴正，让自己看上去更像圣诞老公公，“下次你就习惯了。”

“啊？”

林杰不解其意。　　知恩突然掩住小嘴，“糟糕，我想起一件事来，今天让朴室长去买圣诞服的时候，忘记交代她说要买男款的圣诞老人服。原本，都是我和另外一名女工作人员来扮的，买的都是女款。”

林杰一听这话，脖子下意识往后一缩，感觉一股凉意涌上脑门，“难道说？”

知恩无奈地笑了笑，“你扮演圣诞老人的话，只能穿女款圣诞老人服，带裙子的那种。”

林杰：“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