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谢怀与这样,嘴角抽搐了下。怕其他人看出来什么,皇帝手抵在唇边咳了声,有些不自然地打发他们出去,“呈桉说的对啊,那行吧,今日便议到这里,诸位退下吧。”
上官琅好些时日没见到谢怀与,今日本想上前攀话,却不想沈从廷抢先一步。沈从廷的年纪其实要比谢铭晖小些,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倒让他看上去老了十岁,“谢怀与!你适才为什么不发表意见?”
谢怀与闻言停住了脚步,挑眉问道:“我后来不是发表了吗?”
沈从廷一噎,后又怒道:“那你为什么向着南枝郡主说话?”
谢怀与心情很好,因而愿意跟他多费些话,“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沈从廷又被他噎了下,一时间竟然找不出来可以反驳的点,为了不让自己方才的质疑显得有些无事生非,沈从廷吧嗒了下嘴,可话语里显然没了方才的底气,“陛下今日封赏秦家未果,日后怕是还会寻个由头来赏赐秦家。”
谢怀与没接他的话茬。沈从廷又压低嗓音说道:“没几日秦大将军就要入京了,我总觉得他此行卸职回京怕是有其他原因,谢大人可让人调查过?”
“无。”
谢怀与看了眼远处为他们而开的宫门,放缓了脚步与沈从廷交谈了起来,“不过沈大人有一事猜的很对。”
“何事?”
“陛下不久之后恐怕还会封赏秦大将军。”
沈从廷顾不上和他生气,沉下脸来想了许久后才问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有意让秦大将军在京为官。”
“不错。”
谢怀与点点头。如今外敌被彻底清剿,有秦家的其他将军坐镇陇西,甄家人坐镇西北,自会是有多年的清净日子。可也到了清除朝堂内贼的时候了。秦战正值壮年,向来衷心又杀伐果断,陛下自然想将他放在上京的朝堂当中。还有少年时便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小将军秦文骞…沈从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无人的周围后压低了声音在谢怀与耳边痛心疾首的说道:“可是呈桉,你知道的,我是真不想看到三殿下成了日后的储君,他不具贤能,甚至还…德行有亏,他如何能担得起这么大的担子?”
谢怀与竟是笑了,“所以你极力阻拦陛下封赏秦家,就是因为怕三皇子后台更稳?”
沈从廷并不否认,“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谢怀与不置褒贬。这些事情并不能在外详谈,沈从廷及时住了嘴。前些时日谢家的一些变故一直没来得及与他说,今日终于得见谢怀与,沈从廷不得不又提起了另一事来,“呈桉,你祖母薨逝,照例你和你父亲都应当守一年的孝期,只不过你阿父再娶妻便是续弦,讲究便少了许多…我妹妹沈从溪的前段姻缘想必你也清楚,那么我也就不瞒你了。”
“其实你也知道,我当初将从溪和语白送到谢府客居也是为了让她躲避从溪前夫的纠缠,可如今她的前夫已经来了上京,在我们府外观望了数日,我还瞒着从溪,不敢将此事告知于她,看她前夫的模样不像是知道从溪的下落,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时候让从溪和你阿父尽快在私底下完婚,越低调越快就越好,不知道你怎么想?”
谢怀与神色冷淡了些,“我父亲成婚,此事和他商议便可,没有征求我的意见的必要。”
“那个…”沈从廷没有料到谢怀与会这般冷漠,讪讪一笑后才说,“其实就是你阿父让我来询问你的。”
“如今的谢家是你在当家作主,你阿父知道前段时间做了很多错事,很想得到你的谅解,可又不敢来面对你,因而才托我问你此事。”
谢怀与沉默不语了许久,直至走出宫门外才停住了脚步。他看着沈从廷,声音极淡的问道:“仪式若草草了事的话,想必会委屈了沈大小姐。”
沈从廷暗中松了一口气,忙说道:“不会,从溪她不是看中这些繁文缛节的性子。”
“沈大小姐和我阿父虽说都是二婚,但我想还是得郑重一些。”
谢怀与垂下眼帘,松了口,“我会命人合乎常理地布置一下谢府,会尽力全了沈大小姐的颜面。”
“呈桉,此事还劳烦你费心了。”
沈从廷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就这一个妹妹,说实话,我并不觉得她与你阿父脾气秉性相投,可有你你支撑着谢府,我也就放心她嫁进谢家以后会平安度日了。”
谢怀与微微颔首,“沈大小姐行事果断,日后可掌管谢府内务,并且有她在,我想我父亲不会再过回先前的日子了。”
“你我称得上是忘年交,却不想有一日里我们竟然也有了亲戚的关系。”
沈从廷长呼出一口气来,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若是以后还能有亲上加亲的关系就更好了!”
谢怀与摇了摇头,唇边露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那怕是不成了…”沈从廷一愣,脑子一时间里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下意识问道:“为何?”
谢怀与饶有兴致地盯着沈从廷,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已经有了要与之度过余生的爱人,待到孝期过后,便会和她成亲。”
沈从廷愣愣地看向他,语气变得颇为复杂起来,“为何…”“为何这般突然?”
“不突然。”
想起秦攸宜,谢怀与的眼眸里全换成了暖意,清了清嗓子后坦然说道:“我思慕她许久了。”
谢怀与话落,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便又被沈从廷唤住。沈从廷不死心地追问,“不知呈桉思慕的是哪家小姐?”
谢怀与没有回头,可却轻轻笑了一声,也不管身后人听到自己的话之后会有多么震惊无措。他只缓缓吐出了四个字,“南枝郡主。”
这几日里秦攸宜和顾婉想着把隔壁和春濛楼格局大小都相同,如今正往外盘,不如她们将这栋闲置小楼给买下来,用作来开一家专属于女子的茶楼。柳之渊刚回京,偶然得知春濛楼这些时日的流水后震惊不已,这次非要抢在云轻寻的前头投资秦攸宜和顾婉准备开的新茶楼。秦攸宜被他缠的快要烦死了,便也就答应了下来。说是开茶楼,可她和顾婉都没什么经验,因此便想着去别家的茶楼逛一逛,以获取些经验。秦攸宜把谢吟之留在了春濛楼跟顾婉和江星玩,阿黑留在春濛楼里照看她们,自己就带了江收出门。一下午逛了三四个茶楼,秦攸宜觉得又累又饿,所在的街道唯有一家酒楼,不是用膳的时辰,里头除了一个正在洒扫的伙计之外竟没有一位客人。秦攸宜想歇脚,但忍不住点了一只烧鸡。她方才打量别人茶楼里的装潢习惯了,坐在酒楼里也忍不住上下左右看了看,无意间看到后厨里漏出来个男子锦袍的衣角,腰间的玉佩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所见。秦攸宜目光微顿,倒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店里的伙计把秦攸宜要的一只烧鸡放在了桌上后便沉默地离开了,秦攸宜瞥了眼站在一旁不动弹的江收,有些无奈,“坐下,我一个人吃不完。”
面无表情的江收听从她的吩咐坐到了对面,可却始终不发一言。秦攸宜话多,哪怕江收一整天跟在她身边也说不了几个字她也能一直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