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攸宜方从谢怀与带着明显个人情绪的“竹马”二字上回过神来,又被“陆景珩的妻子”这几个字眼给惊住。她的嘴比脑子还要快,“陆景珩娶亲了?”
“和谁?”
谢怀与有些奇怪她为何会这么问,“周副都护的长女周晚星。”
“周晚星?”
秦攸宜还没反应过来,前世都知道的事情,她这么惊讶做什么?大约是这些时日里和过往的事情划分的过于干净,以至于忘却了一些事情。挺不错,是个好趋势。前世秦家没有定居上京,可今生却这么做了,那么一向依附秦家的陆家自然也会有些变动?秦攸宜觉得有什么将要发生的事情,可她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觉得脑子疼,“除了陆景珩,陆家的人可有来?”
其实她是想问,最会作妖的陆家二房可有跟来?谢怀与点头,“陆家是举家搬迁。”
那完了。秦攸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定要在陆景珩来到上京之后叮咛嘱咐他要看紧自家二叔。他二叔在陇西多能够撺掇事情都无所谓,到底天高皇帝远,总归是有陆将军护着。再不济事情会闹到秦战那里,可秦战也总会看在陆将军的面上纵着他三分。然而上京是皇帝陛下的领地,每家每户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自己作怪就算了,若是牵连到旁人可真的是造孽。抱着这样的想法,秦攸宜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谢怀与已经去上朝。秦攸宜有些待不住,让人备车去了春濛楼,却不想一踏进去就看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清谷道长和陆景珩他们。秦攸宜直接忽略了落苏臭着的脸,她欣喜地走到了清谷道长身边,“道长怎得来的这么突然,我也没好好准备些什么…”“有什么可准备的。”
清谷道长也许久没见到秦攸宜这个名为徒弟,实则为徒孙的关门弟子了。他大手一扬,笑着说,“我们刚刚进城,正好看到了春濛楼的牌匾,就想着进来看看,说不定提前能见到你,刚才还见到了顾婉…她如今的身子倒是养的挺好的,可是你用你的所学帮助的她?”
秦攸宜甜甜一笑,“医术确有提升,可顾婉姐姐身子骨养好全因师父开的药方,昭昭可不敢揽下功劳。”
陆景珩见自己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却被秦攸宜忽视,忍不住插嘴,“呦,数日未见,南枝郡主嘴甜了不少吗?”
秦攸宜眼角的笑意都藏不住,“你们才让我刮目相看,我这离开才多久,你们竟然已经成亲了?”
“岂止。”
陆景珩的眉毛得意一挑,抢先在周晚星捂住他的嘴前头得意地向秦攸宜显摆,“晚星有孕了,你要做姑姑了。”
秦攸宜这下是真的惊到了,她的手掌下意识地贴到了一旁正在掐陆景珩的周晚星肚子上,“真的吗?”
周晚星简直要被他气得半死,“陆景珩!都说了头三个月要瞒着,你怎得见谁都说?”
“再说了,她哪里是要做姑姑了,分明是小姨!”
周晚星如今的脾气比成亲前还要大,“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攸宜看着以往总是和周晚星见面就掐的陆景珩被周晚星骂得狗血淋头却不发一言,心下里是无尽的感慨。看来陆景珩这一世也很快识清了自己的内心。周晚星骂完陆景珩后转而看向目瞪口呆的秦攸宜,别别扭扭地开口,“我们这千里迢迢地来到上京,你如今身为半个东道主,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顿饭?”
秦攸宜煞有其事地点头,“自然是要请的。”
“街东头路边上有家云吞摊,老板娘将肉馅调的特别鲜,一会儿我就带你们过去?啊…还是打包?”
周晚星简直难以置信,“你就这么小气?”
陆景珩习惯性地出来解围,“吃云吞也挺好的…你如今怀着身孕,那些大鱼大肉吃多了也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那好吧。”
周晚星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拒绝,她神情幽怨,“那我要两碗。”
秦攸宜笑的不行,“骗你的啦,还有清谷道长在,今日带你们去上京的即风楼,那里的厨子手艺极佳。”
“春濛,即风。”
清谷道长跟着念了一遍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听上去倒是很配。”
秦攸宜听出了清谷道长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多日没见落苏,她倒是一点儿都没长进,在看到自己厌恶的人时都不知道收敛起来眼中的恨意。去到即风楼的路上周晚星将秦攸宜拉到了一旁,神情严肃,“你可要小心这个落苏。”
秦攸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怎么了?”
“我们在晋城遇到了大约五六个饥饿难耐的贫民,将我们路上的干粮抢走了一半,幸而带的东西足够多,能支撑到上京,而后我们在距离上京不足百里又遇到了那队人,他们趁其不备又来抢我们的干粮。”
周晚星鲜少有这般神情肃然的时候,“你也知道,那落苏的武功并不差,打走几名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吃饱饭的贫民简直易如反掌,可她偏偏就放过了他们,纵着他们抢走了那些粮食,可那些人在吃了我们的干粮后竟然口吐白沫之后死了,我和陆景珩就命人将那些人安葬在了城外。”
秦攸宜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散,唇角透出一丝冷意,“她倒是丝毫不像行医之人。”
周晚星正色直言,“这落苏,看你的眼神里都泛着绿光,总给人一种下一刻就要将你撕碎的感觉,你这个少心眼的人很容易被她算计。”
“说谁少心眼呢?”
秦攸宜唇角重新扬起,语气给人一种自豪感,“我承认之前确实少根筋,可现如今我不一样了!”
“我也是能自我保护的人了!”
周晚星扁扁嘴,表示不相信。秦攸宜被她眼中的怀疑伤到,她哼了一声后问,“周太傅可是你远方堂叔?”
不知道她怎得话题骤转,周晚星点了点头,有些莫名其妙,“你突然间问这做什么?”
“待你见到周书瑜和周书琳,就会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秦攸宜拖长了尾音,“我秦攸宜可比你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神经病!”
过了几日后周晚星按例拜访完周太傅后才知道秦攸宜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从周夫人的口中得知完宫宴那日的来龙去脉还有之后的一些处置,稳了稳心神后就去尚书府寻秦攸宜。周晚星如今和陆景珩暂住在秦府,不过她自来上京之后跟秦攸宜待在一处的时候比跟陆景珩待在陆府的时候要多的多。被冷落对待的陆景珩可没想到婚前对他时常嘘寒问暖也时常唇枪舌战的周晚星在婚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如今对他的态度只剩唇枪舌战。陆景珩愿将周晚星归之于“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渣女行列。打不过就加入,为了更好的照顾怀有身孕的周晚星,陆景珩如今也跟在周晚星后头去尚书府,不怎么待在秦府。周晚星跟秦攸宜有说不完的话,那他就缠着谢怀与不放,反正尚书府的饭菜和京中最为火热的即风楼里口味相同,有人管饭,何尝不可呢?“秦攸宜!”
周晚星的怒吼声将屋子里正在研墨的秦攸宜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