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喜事，你竟然一直瞒着我！”

周晚星大步冲进屋内，把谢吟之吓了一大跳。周晚星好不容易才平复心绪，可语调却始终上扬着，翘起的唇角怎么也收不下去，“好哇你，够能憋的。”

“我说这些时日里怎得钟云间这一个快要出嫁的人，院子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原来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周晚星恨不得放声大笑，“不过怎得连圣旨都没有下？”

她住在秦府也好几日了，钟云间的院子里死寂的像个囚牢，秦府上更是连宫里的人影都没有，否则她也不会到今日才得知此事。“陛下说让她和大皇子在下个月成亲，这马上就要月底，宫里都没派人去秦府吗？”

秦攸宜觉得奇怪，“这几日都没人与你提及此事吗？”

“我倒是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周晚星回味前几日秦府上下的气氛，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你们府上的人嘴一个比一个严，我跟大嫂又不熟悉，不可能去打听此事，还有你阿母…这几日始终黑着脸，我哪里敢靠近一步？”

秦攸宜觉得好笑，“不过此事我虽然觉得解气，但却不想拿此事去当面嘲笑钟云间。”

“为何？”

“她与此事并非毫无干系，算不得无妄之灾。”

秦攸宜的声音很轻，“一切万恶之源分明是大皇子，可我却发现此事之后外界所有人只将焦点放在了女子身上，不论是我还是周家的小姐们，或是钟云间…”“陛下说要惩罚大皇子，也只是罚了年俸而已，让他娶了不喜欢的女子也是真，可钟云间到底也只是个侧妃，大皇子日后依旧可以娶正妻，纳妾室，可钟云间除了和离，此生再没有机会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了。”

周晚星听完之后深思了些事情后眉眼变得疲惫起来，“钟云间就算了，我懒得关心她，可我没想到你们上京的日子竟然能过的这么勾心斗角，感觉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受自己掌控。”

“想活着容易，想好好地活着太难了。”

秦攸宜敛下了眼中的暗光，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些，“凡是与博弈有关的事情都会有伤败的一方，哪怕自己不做，可只要身边的人牵涉其中，也都会有被拖累的风险。”

“能做到独善其身已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周晚星怀疑她是知道了什么，她与秦攸宜互相看了一眼后眉心一跳，叹道：“你大约是听说了一些传闻，我也不愿瞒你，那些事情确实有真有假。”

“可你知道吗，景珩在陆家的处境已与先前完全大相径庭，不过就算是先前的他，也无法插手父辈们所做的决定当中，而现如今的他就连规劝都很难做到。”

秦攸宜正了神色，“我没有想让你们劝诫那些人的意思。”

她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你们能做到的自我保护就是将证据都收集起来，将来的某一天里，这些如今你们看似无用途的东西届时说不定会成为保住你们性命关键之物。”

周晚星盯着她看了片刻后笑了，“我明白了。”

周晚星和陆景珩没留下来在尚书府用晚膳。听了秦攸宜的话后，周晚星觉得只有住在陆府才能有机会盯住有些人的一举一动，若陆家遭殃，他们周家未必不受连累。可周晚星却不后悔嫁给陆景珩，她甚至觉得这是自己此生所做的最正确决定。秦攸宜知道周晚星会将自己的叮嘱告诉陆景珩，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一块，也终于有时间去剔除其中迫在眉睫的另一块。可秦攸宜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京中街头巷尾的跑着玩的小孩子当中不知怎得竟传开了一首歌谣。而这首歌谣的内容将谢怀与直接推上了舆论高峰。谢昱凡的身后事尽管处理的简单，可不明不白的死因却是近在咫尺。也因着前些时日谢府闹出的几档子事，皇帝尽管刻意命人压制了舆情，可这些见惯了内宅争斗的大臣们如何看不出其中的隐情？可不论如何猜测，里头最长最尖的矛头指向的人还是谢铭晖和谢怀与。这些揣测正如同此歌谣的一样真伪难辨。秦攸宜本想等谢怀与回来之后问个清楚，却直到天黑都没等到他回来。出门打听消息的阿黑好久后才着急忙慌地回来，跟她说谢怀与如今身在大理寺，据大理寺少卿吕松临所言，谢铭德回忆起了当日将他打晕的人是何人，亲自指证了谢怀与。还有萧知廷，在朝堂上揭露上京的即风楼是为谢怀与私下所开，目的是以此拉拢重臣，恐有不臣之心。萧知廷如何得知此事？还有那首歌谣传开的具体原因如今都不明了。但能够肯定的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秦攸宜再也坐不住了，天一亮就往宫里递了折子，要求见淑皇贵妃。椒房殿里的皇帝和淑皇贵妃刚刚起身，秦攸宜只能候在殿外。她被宫人领进去的时候皇帝正和淑皇贵妃在用早膳。见她过来，皇帝的脸色更加不好，话里的怒意能将秦攸宜生吞活剥，“大早上的来宫中做何事？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秦攸宜的唇紧紧抿成了一线，她跪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皇帝就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声音很冷，“朕知道你来此处是为何事，只是朝堂之事并非你一个小女子能够掺和的！”

“没有根据来辩驳的话朕不想要听，你回去等消息，在此事尚未结束之前你莫要再进宫！”

“臣女不是为求情而来。”

秦攸宜跪得笔挺，“臣女只是想求陛下允诺臣女去见一见他。”

“臣女怕他被人趁机虐待。”

秦攸宜吸了吸鼻子，倔强的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滑下。皇帝沉默良久，终于无语地开口，“…之前看你胆子还蛮大，怎得就这么不经事？”

淑皇贵妃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亲自命人督查此事，不会有人趁机虐待呈桉，定会还呈桉清白的。”

清白？那倒也没有。秦攸宜因淑皇贵妃的话心虚地低下了头。皇帝以为她是难以为情，冷哼一声，“此事涉及朝政，朕不会与你多说，你若是真的担心呈桉，这个时候就越应该谨始虑终。”

“臣女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此行秦攸宜还是从皇帝的口风中明白他如今依旧偏向谢怀与，这对秦攸宜来说就是一件能让人放心的好消息。她从椒房殿内离开后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在陛下离开之后又去求见了淑皇贵妃。淑皇贵妃像是早知到她还会回来一样，特意命人重新布置了一顿丰盛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