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的彭敬法吸引了去了注意力,以至于连不远处新修缮的显赫将军府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上京的这栋宅子比陇西的将军府要大上十倍不止。可秦攸宜见惯了尚书府考究到犹如山水画中的风雅景致,再看到堆金砌玉又处处彰显崇高地位的将军府,总觉得一草一木都在提醒她要规矩行事,反而被束缚了手脚。穿过小花园里名家雕刻的层峦叠嶂,秦攸宜跟在方白微的身后走进了秦老太君所居住的院落当中,甄玉钏正陪侍左右。秦攸宜跨进院门便见比自己离家前要消瘦许多的秦老太君正和甄玉钏坐在院中的四季如意扶手椅上晒太阳。见他们一众人进来,与秦文骞和秦攸宜兄妹二人五官相像的秦老太君非但没有数月未见的疏远,甚至一如既往地和先前一样平和地招呼他们进来。“嗯,除了脸好像其余地方都没有瘦,不过个子倒是拔高了些。”
秦老太君细细地打量着秦攸宜。她不难看出秦攸宜的眉眼之间有些挣扎。秦攸宜的脸上有些不自在。“怎么?”
秦老太君佯怒,“出门在外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见到祖母都不认识了吗?”
秦攸宜闻言不禁垂眸,“祖母恕罪。”
玲珑等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如今秦老太君的院子当中除了祖孙二人,唯有甄玉钏和方白微在。“玉钏,有些话我想要单独和昭昭讲。”
秦老太君看了眼神色略有复杂的甄玉钏,淡声说道:“你们先去厨房吩咐人做些昭昭喜欢吃的菜肴。”
“是。”
甄玉钏带着方白微离开前特意瞧了秦攸宜一眼,似乎是在提醒她莫要说错话,可她却没有回望过去。“先坐下吧。”
秦老太君的声音依旧平淡,待到秦攸宜安然落座后才缓缓说道:“你的下落,你阿父和阿母一直瞒着祖母,可祖母到底是比他们多活了数年,若查不出你这些时日里都和何人在何处做了何事,怕真是白活这么大的岁数了。”
秦攸宜眸光闪动,她竟然立刻就明白了秦老太君的意思。“可祖母想要听你自己说,你是否真心愿意和那谢氏的儿子在一起。”
“哪怕抛弃整个秦家。”
秦攸宜长而弯的睫毛微垂,“不,不是我抛弃秦家。”
“是秦家抛弃了我。”
秦老太君看着几乎快要褪去稚气的少女,良久后竟然笑了。许久之前,她也曾站在秦攸宜的立场上面临过与相同的境地,但可惜的是,她没有秦攸宜的决绝和勇气,甚至因此抱憾终身,若是换了是别的家族,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反对,可那是谢家。谢家导致了秦漱雪的香消玉损,她亦无法做到彻底原谅。“昭昭。”
秦老太君恍然间唤了秦攸宜一声,而她循声重新抬目看向秦老太君,有一瞬间竟和逝去的秦漱雪有着三分相似之处。秦老太君的嗓音干涸,“过些时日就要到你的生辰了,这是你及笈之后第一个生辰,到那个时候可邀请你的好友们前来赴宴。”
“祖母,想见一见那个你为之奋不顾身的男儿郎。”
秦攸宜一时间愣怔在了远处。秦老太君的意思她如何能不明白?只是她没有想到,前世因此和她彻底断绝祖孙关系的秦老太君在此生竟能有松口的一日。是想用此来缓和她与秦家人的关系吗?秦攸宜的心绪一时有些不宁,好在和秦老太君又聊了些事情后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刻。甄玉钏亲自盯着人做了满桌的膳食,全都是秦攸宜爱吃的菜品,可她却没什么胃口,待到秦战回来后终于开饭,可钟云间却没出现在膳厅,也无人提及此事。用膳之时秦战也没像先前在陇西的时候几度向她发难,刻一桌子人里竟没有一个人开口活跃气氛。直到异常安静的用完了膳,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的诡异才终于被打破。方白微犹豫着开口,“阿妹,你的卧房今日恐怕收拾不过来,要不今日你先凑合一日?”
秦攸宜声音依旧很淡,“劳烦阿嫂让人先腾一间客房给我,待到那处院子布置好了之后我再住进去。”
秦战语气严厉地问:“你去看看整个上京里谁家小姐的卧房能有你的华丽,连圣上御赐的夜明珠都用来照明,你还不满意?”
甄玉钏为避免一通争吵,赶忙在背后劝阻秦战。“非也。”
秦攸宜不以为意地看向他,吐出一句话来,“是太过奢靡,攸宜承受不住。”
“阿父若觉得不妥,那也可让攸宜和钟小姐交换住处。”
秦攸宜的语气是意料之外的淡然,“反正她马上就要出嫁,皆是前来恭贺的宾客盈门,住套更好的院落当日也能往将军府脸上增光添彩。”
秦战冷着脸还想要再说什么,甄玉钏赶紧拉住了他,转而看向秦攸宜,两眼疲态尽显,“云间这几日身子骨有些不舒坦,不好再挪动住处,昭昭既不喜欢如今的模样,那阿母让人重新收拾一番,这两日你先住在其余空置的院子里。”
秦攸宜意外地挑了眉,而后微微颔首,“多谢阿母。”
甄玉钏欲言又止过后重新看向秦攸宜,可秦攸宜却避开了她的视线,转而看向秦文骞,“阿兄,我们聊聊吧。”
秦文骞本以为她今日回到府上会得以触动,却不想秦攸宜甚至连回来的愿意都懒得在旁人面前掩饰,刚回来吃了一顿饭就目的明确地问他调查的结果。秦文骞和秦攸宜对峙在曲折幽深的长廊下。“大兄,能想出来以歌谣的形式在民间迅速传来的法子,此人定然熟悉上京普通百姓生活习性,那么我想,这件事起码不是宫里的人亲自做的,或者说,是人联手而为。”
秦文骞递给了秦攸宜一张折叠好的纸,上头画着个神秘的图腾,秦攸宜盯着这个图案看了片刻,眉头紧皱了起来,“这是…”“昨日夜间,谢怀与继母的赌鬼前夫彭敬法的尸体被人用草席裹起来丢到了城郊的乱葬岗,而彭敬法的尸身上就有这么一个图案。”
秦攸宜脑海中乍有灵光闪过,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秦文骞就抢先一步,沉声说道:“不错,凡是死因与凤陵台有关的人,都会在身上留下这么一个特殊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