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里,秦战还有甄玉钏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观察秦攸宜,自是知道她是铁了心要和谢怀与在一处的,就连如今的秦老太君都松了口,他们又有何理由阻拦呢?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战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应下了此事,“陛下和娘娘厚爱,臣自然不可推脱。”
“谢大人查明当年真相,陛下和娘娘又大义灭亲惩治了贼人,臣心中感激。”
秦战说到此后略顿了顿,“只是…谢大人如今身处孝期,臣就算是允准了此事,恐怕成婚之事也得推上些时日,小女年纪尚小,不急婚嫁,可谢大人都…”“这个不妨事的。”
淑皇贵妃没想到秦战竟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怕他回到府上之后再心生悔念,淑皇贵妃就准备在今日将此事完全定下。她连忙说道:“女儿家成亲是大事,成亲前头除了本宫这边要操持诸多琐事之外,想必秦夫人也得为昭昭准备些什么,否则岂不是太委屈了咱们昭昭。”
“陛下和本宫的意思是先将此事定下来,待到呈桉满孝期之后的好日子大婚!”
秦战和甄玉钏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态度后秦战终归是点了头。“陛下和娘娘思虑周全,臣无不应允。”
皇帝闻此,不由得松了口气,就连淑皇贵妃也很是欣喜,直命人恩赏六宫。皇帝命周正传旨的同时也向秦战保证,谢怀与和秦攸宜成亲之后,他必定会赐秦攸宜为正一品诰命夫人。如此门当户度又互相满意的姻缘,秦战也无话可说。秦家一家跪地领旨,甄玉钏无意间瞥见秦攸宜也在和谢怀与做小动作,心下里叹了口气。皇帝还有要事与谢怀与和秦战商议,因而命人先将甄玉钏和秦攸宜送回府上,谢怀与禀明了陛下之后将秦攸宜送到了城门外。感受到甄玉钏站在不远处颇为不自在地朝他们二人投来打量和警告的目光,谢怀与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今日陛下的旨意传出去之后,怕是会有不少夫人小姐跟你下帖子相邀,你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就让人回了,不用勉强自己去和不喜欢的人交际。”
秦攸宜同样感受到了自己身后如芒在背的警告目光,可她面上却笑得更加粲然,“那可不成,我以后可是你的夫人,怎么说也得帮衬着夫君和各路臣子的家眷打好关系…”“咳咳咳!”
甄玉钏的咳嗽声十分刻意,可秦攸宜却越说越起劲,甄玉钏唯恐她在宫人面前再说些什么不妥的话让人传出去笑话,赶忙上前将她和谢怀与拉了开来。可还没等甄玉钏教训秦攸宜,宫门外陡然间有一急促又响亮的马蹄声在宫道上笃笃传来,一守城的看守在距离他们所处的地方还有百米的时候坐在马上嘶哑凄厉地喊道:“快禀明陛下———大殿下私自调兵遣将,即将带人闯入宫门!”
在场的人皆是呼吸一滞,秦攸宜还未从这一消息中反应过来就被谢怀与塞进了马车内。秦攸宜挣扎着欲从马车上下来,可谢怀与却又攫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出奇地冷静,“上官瑞伪造虎符,铤而走险召兵前来定是为夺位,如今宫中怕是不安全了,你和你阿母从偏门离宫,先回将军府。”
秦攸宜见谢怀与神情紧绷,呼吸沉重下来,“那你呢?”
谢怀与说:“我留下来。”
秦攸宜下意识心头一顿,“我也要留下来。”
“听话,你先回去。”
谢怀与知道她是想跟在自己的身边,可今日之事事发突然,秦攸宜留在最为危险的宫中只会成为上官瑞对他的威胁,回到府上最起码还有秦家的亲卫护着。甄玉钏也过来拉秦攸宜,可秦攸宜却避开了她的捉拿,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阿兄这会儿不在护城河畔,机要大臣也都待在宫中,上官瑞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来犯事。”
“阿母回府吧,照顾祖母,我要留下来。”
甄玉钏还想上前阻拦,可秦攸宜打定了主意,就连谢怀与都无法再劝说她。谢怀与匆匆去到了崇德殿,而秦攸宜却闯进了含章殿。秦攸宜本做好了硬闯含章殿的打算。她想既然是上官瑞起兵造反,萧皇后那里必然会知道消息,可秦攸宜却没想到含章殿倒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看上去根本没有听到外界的任何动静。萧皇后将宫人都打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萧皇后孤身一人所坐的含章殿不仅让秦攸宜觉得空荡荡的,甚至还生出了几分阴冷之感。“来了?”
萧皇后听到了秦攸宜的脚步声,可却没有抬起头来,她轻轻一笑,“怎么?一向倨傲清高的南枝郡主竟然也开始看旁人的笑话了?”
秦攸宜冷睨着她,“娘娘此话是为何意?”
“这两日你们秦家逆风翻盘,我们萧家却满门抄斩,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呵呵,听说陛下为你和谢怀与赐了婚事?”
“他果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满足谢知渺那个贱人和她的家人全部的心愿!因为谢知渺的存在,甚至陛下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重视,你说,你这个沾了谢知渺和谢怀与好处的既得利益者今日来本宫这里不是来耀武扬威的还是来做什么?”
“原来娘娘也一直深恨着皇贵妃。”
秦攸宜没立即回答皇后的话。她的脸上扬出了一个标准的弧度,“皇后娘娘是个可怜人,皇贵妃也是个可怜人,皇后娘娘将自己的不幸推诿到了皇贵妃的身上,可谁人不知,皇后娘娘之所以嫁给陛下是因为萧太后要用你来巩固萧氏的地位,皇后娘娘明明是有反抗的余地,可娘娘却没有这么做。”
秦攸宜的话无疑是戳中了萧皇后的心事,她猛地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从凤座上站了起来,“小贱人!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
秦攸宜毫不畏惧萧皇后的怒火,她的脸上甚至挂上了无辜的单纯笑容,“娘娘是自愿嫁给陛下的。”
“不过比起‘自愿’,我觉得‘主动’二字更为适宜。”
萧皇后的面上升腾出来浓浓的恨意,全然失去了初见那日面对秦攸宜时的慈爱。她自欺欺人地说道:“陛下也是愿意娶我的,否则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让我坐在皇后的宝座上!”
“你之所以能一直坐在皇后的宝座上,不是因为陛下愿意,而是…”秦攸宜无所顾忌地说着令萧皇后勃然大怒的话,“而是因为皇贵妃不在意。”
“皇贵妃在意的只是陛下对她的情意,她不在乎名份上的正妻是谁,只在乎陛下心上的爱人是谁。”
看着无力滑落坐下的萧皇后,秦攸宜的眼中有着一瞬间的不忍心,可又很快被她抹了去,“娘娘,可是如果你是皇贵妃的话,你拥有着爱人的心,这些年绝不会做到跟皇贵妃一样不在意皇后的位置。”
“这倒也能够理解,毕竟人心贪婪,得了皇后的位置就不知足地想获得爱情。”
“可是娘娘应当知道,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你从皇贵妃手中夺去的,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原本应当属于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