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间,学校便有了廖时薇和佟浔的传言,传言喧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佟浔和廖时薇在操场搞对像的,也有说佟浔在操场把廖时薇给打了的。以至于课间的时候,廖时薇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更有不认识她的跑到班级门口来认人。韩燕子气得不行,几次三番想要出去骂人,但都被廖时薇给阻止了。“算了,最多也就再上半个月的学,中考完了她们还能跑我家来看不成?”
廖时薇劝道。韩燕子只得作罢,但碰上过份的还是会狠狠瞪对方几眼。周五下午,学校组织拍毕业照。拍完毕业照时间还早,廖时薇和马冬安商量后便决定趁着时间还早回家去。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马冬安不敢一个人回新溪村,廖时薇便陪着她站在路边等人结伴一起走,不想,这一等却等来了她小叔廖国民。见到廖时薇廖国民愣了愣,还没想好打不打招时,廖时薇却已经同马冬安道了别转身大步离开了。廖国民不怎么高兴的对马冬安说道:“时薇这是干什么,怎么说我也是她叔叔吧?”
“可能是她爸的事,你们谁都没替她妈说句公道话吧?”
马冬安小声说道。廖国民脸色变了变,看了眼走远的廖时薇到底没再说什么。廖时薇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只有二外婆正在自家厨房里准备晚饭,听到动静起身走出来查探,见是廖时薇啐了一口转身又回了厨房。放下书包倒了碗冷茶喝,廖时薇便也去厨房准备晚饭。天都黑透了徐家三姐弟才回来,恰巧廖时薇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走了出来。“时薇,你怎么回来了?”
徐秀娥错愕地问道。“今天学校拍毕业照,我看时间还早就回来了。”
廖时薇答道。田里回来身上都很脏,徐秀娥打了洗澡水在屋里洗,徐家兄弟俩则拎了水跑厨房边上的角落里洗。很快二外婆的几个子女也回来了,两家人共用一个堂屋,两张八仙桌分别摆放在东西两侧,中间隔着条小小的过道。昏黄的煤油灯发出昏暗的光,两家人很少有人说话,只有稀哩呼噜吃饭的声音。很快一餐饭便吃完,徐家兄弟俩出门找人玩,廖时薇和徐秀娥坐在院子里的竹床上乘凉。“时薇,妈跟你商量件事。”
徐秀娥突然开口道。廖时薇当即坐了起来,看着黑暗中面目模糊的徐秀娥,“什么事,妈?”
“有人给妈说了桩亲事……”廖时薇有种被当头敲了一棒的感觉,千防万防到底还是防了个寂寞吗?她几乎是颤着嗓子问道:“谁,谁给娘介绍的亲事?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家是哪里的,他是做什么的,结过婚吗?”
“他叫秦克成,不是本地人,是潭坊人,说是个铁路工人吃皇粮的,前头的老婆死了,没有孩子。”
徐秀娥说道。秦克成!廖时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她看着徐秀娥,哑着嗓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嫁人的吗?”
徐秀娥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下廖时薇的头,“妈是不想嫁,可……介绍的人说了,只要我嫁过去,等到了年纪退休,他就让你顶了他的职,这样一来,你不但是城里人还吃皇粮,以后嫁个一样有工作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我不需要!”
廖时薇没能忍住,冲着徐秀娥吼道:“我说了我能赚钱,我能养活你,为什么你就是不信?为什么就一定要靠男人,这世上男人都死绝了,女人就都不活了吗?”
吼完,眼泪就不争气地直往外流。徐秀娥想到了廖时薇会反对,但她没有想到廖时薇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一时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偷听母女俩说话的二外婆,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廖时薇对徐秀娥说道:“你就是太惯着她了,老话还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了,怎么你……”“是你给我娘介绍的吧?”
廖时薇大声打断二外婆的话问道。“是我介绍的又怎么样?”
二外婆阴沉着脸看向廖时薇,暗恨廖时薇一再的坏她好事,想也不想手指便戳到了廖时薇的脸上,“你是专门来克你妈的吧?你妈不想离婚,你逼着她离,你妈想再嫁,你不同意她嫁,她不是你妈是你仇人吧?”
争吵声将前后住着的邻居都引了来。二外婆的话才落下,便有人问徐秀娥道:“秀娥,真的是时薇要你和国兴离婚的吗?”
“没有,没有,不是时薇的意思,是我自己要离的。”
徐秀娥大声说道。她知道真要把这话传开了,那廖时薇便要成为众矢之的。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更别说这婚还是被子女拆的,说得难听些以后谁还敢娶她进门。徐秀娥后悔了,她就不该把这些事告诉二婶的,现在可怎么办?二外婆可不会管徐秀娥的一片慈母心,她现在恨不得把廖时薇抽筋剥骨,这样好的机会怎么会放弃?当下便扯了徐秀娥说道:“你好糊涂秀娥,你以为你这样是为她好吗?你这样是害了她,知不知道?”
“二婶,你别说了,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家的事你不插手,你怎么……”徐秀娥急得都快哭了,“时薇,你听妈的话,你回屋去,妈和你二外婆说。”
“还说什么说?”
二外婆一把打开徐秀娥的手,嚷嚷着道:“徐秀娥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那个秦克成有什么不好?你要为着这么个白眼狼推了这样好的亲事?”
也不等徐秀娥开口,二外婆便对着众人把个秦克成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末了还不忘表一番自己的功绩,是怎么好不容易打听来的人,又是怎么托人在男方跟前说的项。当下便有不明真相的人指责徐秀娥道:“秀娥,不是婶子说你,你一个二婚的到哪去找这样好的姻缘,做人得惜福。”
“是啊,秀娥,你亲娘在世也就只能做到你二婶这样了吧?做人得知道感恩。”
有人附合道。徐秀娥急得脸红白赤可因为嘴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廖时薇却是看着二外婆隐在黑暗中得意洋洋地脸,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么好的姻缘,你怎么不说给凤琴姨,凤琴姨也到了说亲事的年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