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她的房间,跟其他所有叛逆少女一样,摆着些稀奇古怪他看不懂的玩意儿。黎隽之在沙发上坐下,看了她一眼,“把门关上。”
黎言心里一怔,不情愿地关上门,转过身就站在那边问:“要问什么?”
黎隽之倒也没打算跟她畅叙兄妹之情,开门见山问:“去港城是你想去还是元羽提议去的?”
这事都过去了还问这个做什么?黎言心中紧张,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黎隽之语气平淡:“我问你答。”
“元羽要去的。”
她心中疑惑更甚,“这跟谁提议要去的没关系!”
面对她不耐烦的说法,黎隽之向后靠着身体,表情逐渐有些玩味,她那股劲儿又上来了不是。“这次你和元羽在港城出事,有人弯弯绕绕的把消息送到了黎家来,这个人是谁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黎言觉得他这副盘问犯人的口气更加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是谁!”
等等,通知给黎家?是什么人在一直关心着她的行踪……黎言猛地想起昨夜许星的话,他说她在港城出了事,还是他想办法通知黎家的。是许星!可是为什么黎隽之忽然对这事感兴趣起来,出了什么事?如果她说出许星,最后会牵连出柏占渊吗?黎隽之探究地看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黎言,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知道这个人?”
黎言心跳加速,她知道黎隽之有多敏锐,面上故作迟疑地摇头,“我在港城又没什么认识的人,有谁会知道我出事……”沙发上的黎隽之闻言忽然换了个姿势,直接下结论缩小人选范围,“这么说你在南城的认识的人里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黎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这番话明明已经够含糊不清了,他怎么还能提取出这个信息来。黎隽之瞅着她这副样子,冷哼了一声,只要确定了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就能查个清清楚楚。黎言心中紧张,那边的黎隽之一副已经得到答案的样子,看来也不打算再继续盘问她了,起身开门打算离开。黎言心虚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黎隽之开门的手停下,“突然么?”
黎言浑身一怔,眼睁睁看着他开门离开,黎言追出去:“黎隽……哥!”
黎隽之没有停步,也未回头。但心里也回味了片刻这一声“哥”。想听她叫一声哥,那可真是不容易。黎言心中越想越害怕,思虑再三,还是给许星发了个信息。但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许星同时也发了条信息过来。她说的是:“黎隽之开始查给黎家送消息的人了。”
许星发的是:“等会儿柏总会上门来拜访。”
两人看了对方的信息都互相发了个震惊的问号给对方。许星:“?”
黎言:“??”
千头万绪,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许星好歹是应付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冷静下来安抚道:“黎隽之未必就能查到是我,尾巴我扫得足够干净。”
这还是当初他怕柏总知道找他麻烦才小心处理的。“他……他来黎家做什么?”
黎言紧张道。许星不用看到她的脸都能想象她心跳加速,眼里又充满希望的样子,不由得嗤笑着泼她冷水,“你觉得他能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是为了你?要说多少遍,他不是你期待的那种人。”
黎言拨动的心跳随着许星这番话冷下来,“你别说了。”
“好了,我只是提醒你该避就避一下。别指望柏总能主动跟避嫌,都是生意场上练过的,哪怕是敌人他也能不动声色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良久,黎言回道:“知道了。”
黎言开始慢慢品尝到招惹了柏占渊的苦果。许星在柏占渊眼皮子底下没少干给黎言通风报信的事,发完消息,他不着痕迹看了后座一眼,柏总正闭目养神,不知道这会子去黎家拜访到底是哪门子拜访。为了公事还是为了私事?不过他准备的礼物柏总倒是看了,也没说什么,也就一点茶叶和补品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想来不是什么特殊的拜访。黎家显然是知道柏占渊要过来的,管家李守成早就在大门处迎接,人才进了客厅,黎勋就亲自拄着手杖相迎,态度热络。看这样子,也是神交已久。许星把带来的礼物递给管家,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黎家四处,倒是很有书香门第的味道,可惜出了黎言这么个歪果子。不对,她爹歪得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父女俩是一脉相承。黎老爷子这样的看中门风的人,这些年在背后被人议论教子无方,还顶着流言蜚语把黎言从孤儿院领回来,想来也承受了不少。至少对黎言应当没有她说的那么无情。就在许星走神之际,柏占渊已经和黎老爷子从叙家常谈到了和周家的婚事上,许星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听。黎老爷子笑道:“届时孙女和孙女婿的订婚宴请你务必要空出时间来喝杯薄酒。守成,去把给柏总的请柬取来。原本打算是想亲自送到你公司,没想到你还特意走这一趟来取。”
哦?连请柬都是特制的,这倒是对柏总青眼有加。柏占渊微笑着颔首:“您家这么大的喜事,我们这些小辈理应当面来向您道声恭喜。”
“客气啦,我又岂能倚老卖老。”
柏占渊不动声色接过请柬,眸光扫过黎言和周乘风并排的名字,平静如水,“不瞒您说,这次过来一是过来看望您,再则也是为了跟您浅谈一下公事。”
说到公事,黎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减退,“公事嘛,现在都是黎政在管,我这个老头子,精神不济,管不了了。”
柏占渊从善如流,倒不再急着继续推进话题,而是从旁不着痕迹的,用几句话替老爷子找补了些面子回来,最后再试探着地抛出一些新鲜的橄榄枝。黎家的生意传统行业占比较大,最近因为急着把黎隽之剥离出去,精力被分散了,加之人事变动较大,集团新一季度各项指标表现疲软,内部就传出了些不好的猜测。对此,黎政在大会上给出的统一解释是集团业务调整是为了适应新局势,为之后调整战略以及更周家合深度作在做准备。柏占渊笑道,“如今这个局势,黎家周家两家想要一加一达到等于二的效果,不仅得看双方合作的程度,还得看上面的政策。但换做是我,我能让一加一大于三。”
黎勋不由得侧目,他知道后生可畏,也知道眼前这个与他们相比还尤显年轻的男人究竟多有手腕和能力,他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不过这话里话外的,竟然透出要截胡周家的意思,是为了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