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那封信之后,萧青寇勃然色变,脑瓜子嗡嗡的疼,身形一个虚晃,差点直接栽在地上。临奚先生上来扶住她的两个肩膀,几乎是将她半抱在怀里的。临奚先生:“你……怎么了?”
萧青寇:“我我我我有些激动,先,先扶着我坐下!”
他果然扶着她去了适才她坐的软垫上,观察着萧青寇的脸色,他原本就是那种话少的人,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口。萧青寇坐在软垫子上,喃喃道:“我嗓子干,得喝些水!”
说完她魔怔了似得,端起在自己面前的砚台便仰头要喝,那里面全是墨汁,几乎要灌进她的口中了。他眼疾手快的一把夺过去,乌黑的墨汁溅在了他雪白的衣袖上,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担忧的看着萧青寇。萧青寇忽的用手锤着桌子,大吼道:“我居然跟谢道诀那厮私下里拜过天地,那我现在算弃妇还是二婚?老天爷,这还有多少惊喜大礼包在等着我?”
她甚至都怀疑明天是不是蹦跶出一个儿子来,说是她与谢道诀的!可奇怪的是都成亲了谢道诀还未看见过她的脸,想必两个人并未做那种事情,否则她没脸活着世上,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萧青寇的那张脸如同走马灯似得,霎时间变幻莫测。沉默片刻,他才慢慢的开口,“我以为你只是不记得我了,原来竟连与他的事情也忘记了很多。”
萧青寇听出了他淡漠口吻中的伤感之意,心内一疼,忙举起手来,发誓起来,“就算是我想起来了,我也绝不会爱慕他半分,我心里被先生塞得满满当当的,连根针也塞不进去了!”
他忽的将她拥在怀里,他的下巴紧紧的贴在她的头顶上,那熟悉的淡淡的桂花油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息。他俊雅的面容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原来世人口中最冷心冷意的临奚先生,也有害怕的时候。良久,萧青寇才从他的怀里出来,目光却落在了桌上一封邀请帖上,问道,“谁给你递了帖子?还是用大红的,难道有人成亲不成?还是先生这么快就写咱们的婚帖了?”
他如雪的脸颊一红,唇角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是汾阳王六十大寿的帖子,我从不喜这些,不会去的!”
萧青寇却忽的想到了什么,眨巴着眼睛,“那老头子看起来很是有钱,我现在穷的厉害,不如去打打秋风去!”
她如此模样的时候,心里指不定有什么小九九,要算计什么。他道:“不可有这样的心思!”
萧青寇吐了吐舌头,“是,先生!”
她一直在想萧青寇与谢道诀之后发生了什么,但脑袋想的都漏了,就是半点的头绪也没有。萧青寇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就醒了,才过了晌午,屋外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整个麓山,都好似生出了一种悲凉凄惨之意。萧青寇原本也不是那种喜欢春恨秋悲的性子,还颇有兴致的在后山上捡了几片好看的叶子,准备给临奚先生做几个好看的书签。正在这时,一只鸽子却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萧青寇这才将个鸽子腿上绑着的小布条拿了出来,等她看完之后,便舒展了眉头。是吴叔送过来的,他说已经脱险先离开麓山出去躲避了。果然不出萧青寇的预料,接到书信的谢道诀定然会以为他心心念的青姬已经被吴叔放了,便不会再闹得满城风雨的去找人了。萧青寇顿感无语的是,吴叔这一走,自己让他藏起来的那些金银也没有信了,自己倒真的成了穷光蛋一个了!她这才去找连周,得跟他商量商量,以后要节省一些过日子,可不能每日再大鱼大肉的了。然而等她到了连周的屋子里,却见到了彭鲁。彭鲁正靠在门口,一副狂傲不已的样子,见萧青寇去了,连正眼都不看她,只是发出了一声冷嗤,“呦,我当是谁,原来竟是背弃主子的青九,你还有脸来公子爷这里!”
萧青寇不悦道:“不是让你在山下呆着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彭鲁尚未回答,却见连周满脸怒意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上来便道:“你既然攀高枝走了,本公子自然身边要有人侍奉!”
萧青寇看着连周,知晓他为何那样大的怒火,只是颇为无奈的道:“连周。”
她伸手要如以前一样去摸他的头顶,去被他歪着脑袋躲开了。少年死死的咬着唇,眼圈泛红,旋即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裹狠狠的丢在她的怀里,“这是你放在本少爷这里的东西,我放在你那里的本少爷也不要了,咱们从此之后两清了,以后各不相干。”
连他说话的口吻,都像是赌气的孩子似的。然后“啪”的一声将门给关上,将萧青寇拒之门外了。萧青寇怀里的包裹落在地上,里面七零八碎的东西全掉了出来,她俯身去捡的时候,一双满是茧子的手却先她一步开始帮她捡了起来。萧青寇不抬头都能猜出来是谁,只笑着道:“多谢成公子,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成儒眼底却满是复杂之色,等站起身来,将东西交给萧青寇的时候,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青寇一心都在连周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劳烦成公子一件事,这彭鲁心术不正,在我家公子身边定然会酿出祸事来,你帮我监视着他一举一动,若他有别的心思,还请您告诉我!”
成儒点头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旋即看向了萧青寇,慢慢的说道,“我有一件事还要劳烦你,你现在是摄政王的奴才,将来必然会飞黄腾达,不可限量,若是你能在摄政王面前引荐我一番……”萧青寇并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人,一边将包裹收拢好,一边启唇道:“一个人想飞黄腾达并无错处,但心思得正,好歹能分得清楚是非曲直,你说对吗?谢道诀乃奸臣贼子,岂能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