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不同意:“啷个能那样子算喃。”
当初粮种可是买都买不到。就算城里苏记粮铺有卖,但一升粮种最起码要一百文。现在粮食收获季节,城里的粮铺才卖十文一升这样一还,不是少了十倍。这也太过分了点吧。“就该按当初咱们买粮种的价钱算。”
赵虎子提议。“就是就是,要是没有沈家的粮种,当初咱们都种不上。”
“嘿,你当然喽,你是他们家的舅家,人家才不可能要你还,你在这里充壳子。我呸。”
赵保义骂得那叫一个起劲。他自从那天去沈家要堰塘没要回来之后,就一直打着主意。他心里想法倒是多,不过家里农忙起来,他一样都没有实施。但心里对苏小七却是恨透了的。她居然敢动手,不是动脚踢他。还拿菜刀吓他。他奶奶的。这仇是肯定结下了。这次还粮,他才不怕。一大早他大哥赵保仁就把他叫过去了。让他撺掇大家都不要给沈家还。“啷个喃,大哥,你不是一向站在他们屋头那边的吗?”
赵保仁表示有些想通这个问题。他晓得先前的时候自家大哥拿了沈家很多好处,处处都为他们着想,为他们出头。搞得他们沈家现在在村里的地位十分超然。“哼,站个屁,老子一共就只得了两个女儿,都教他们给我算计切了。”
赵保仁当初倒是没往沈昀和苏小七身上想。但架不住他有一个好侄女赵小花呀。她这些日子跟他亲生女儿一样。有事没事往他屋头跑。把事情剖开了,掰碎了一点一点地给他讲,反正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沈家不怀好意,害了他的小女儿。不然以他在赵家村的地位,随便找个女婿都比黄良生那个老东西强。只可惜,他趁人不备把他家二丫头给睡了。这要是不嫁给他,那就嫁不出去了。赵小花告诉他,原本黄良生看上的是苏小七,却因为她不愿意,这才找上的他们家海娥。所以这事不怪沈家怪谁?赵保仁握紧了拳头,气得不行。别人家生两个闺女,嫁出去,得两个半子,四舍五入也能当一个儿子使。他倒好,嫁两个女儿出去,给自己整一个爹回来。兄弟俩一大早就商量好了。赵保义更是早早就念叨着了。可等到人一来,他那话还没有起头,就有人带了节奏。他们必须给苏小七还粮。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还。赵保义一看这个时候还让大家赖那点子粮食也没甚意思了。他就干脆说服他们少还。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大家都颇为意动。毕竟当初他们大多数人可都称了好几升,如果按照当时的粮价来还的话,那岂不是要好几百文?这些钱对于卖了好几软苦荞的村民来说不算什么,拿也是拿得出来。可是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把这钱拿出来还账。不划算,不划算。可是赵虎子,赵大山等人坚持不能让沈家吃亏。而赵保义和赵光棍等人也是坚持自己不能吃亏。于是商量来商量去,到最后也没能商量出个究竟来。而应该出面主持公道的赵保仁也不说话。最后便干脆按照两波人的想法各自还。从头到尾,被请过来接收的苏小七和沈昀一句话都没说。他们还多少,他们就接多少。只是顺带着让刚学会写字的沈二蛋坐在旁边帮她记了一个账。哪家哪户,借粮种多少,还粮多少。赵虎子:借粮三升,还粮三斗。赵大山:借粮四升,还粮四斗。赵德行:借粮一升,还粮一升。赵保义:借粮三升,还粮三升。……一共五十户人家,支持赵虎子的有一半,站在赵保义那那边的也刚好有一半。苏小七收拾完,花了十文钱,请赵虎子等人帮她将粮食扛回新院子的储藏间里锁起来。沈二蛋表示看不懂了,他盯着自家大哥问起来。“为什么他们借的粮种一样,还的粮不同?”
沈昀淡淡地道:“因为人心不同,有人心黑,有人心正。”
“哦,那这样我就晓得了,这些人都不堪一交,心黑。”
沈二蛋看着自己写的那张还粮单子,把还得少的那些人那边打了一个叉。苏小七虽然在整理东西,但兄弟俩说的话一一落在她的耳中,她抬头抽空看了他们一眼,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说得太对了。这边收拾着,那边赵保仁、赵保义兄弟俩在家里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事情。“他们真的啥话都没说?”
赵保仁为免被大家说道,在去晃了一圈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消息还是由赵保义给他递回来的。“莫的说喃,好奇怪哦,他们居然也不闹腾。搞得好几家人都后悔跟到赵大山他们还那么多了。”
这年头,粮食稀缺,先前是想着不要失信于人。但见人家主人家也没有出声闹腾,有几户还得多的,难免开始犯起嘀咕来。早知道也跟着他们一起还了。节省下来的两斗粮食留着自己家吃,它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