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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宥眸色骤深,推开她一些:“别闹。”
“我没闹。”
温凝面颊染着一抹粉红,“我说真的。”
裴宥的眼神又落在她娇艳的唇上,往下,是细长的颈线,再往下…… 他挪开眼,修长的手复又揉捏眉心:“温凝,莫要撩我。”
“我真的说真的。”
温凝浅茶色的眸子里一片澄澈,往上凑了凑。
见他闭着眼不搭理她,再度往上,亲住他凸起的喉结。 她记得上次亲他这里,他浑身都颤了颤。 她也就学着上次的样子,用唇……吮了一下。 裴宥的呼吸有轻微停滞,继而嗓音变得暗哑:“温凝。”温凝倒觉得他这喉结亲起来颇为有趣,乖乖的,不像他的唇,会反咬他。她吮一下,它便滚动一下。 “温凝!”
裴宥又唤了她一声。
一开口,喉结的震动便传到唇边,麻麻的,痒痒的。 温凝张开唇,将它轻轻咬了一口。 裴宥突然翻身,将她扣在枕上,呼吸有些急。 温凝眨了眨眼,刚刚还澄澈的眸子里,已经漾着别样的颜色。 裴宥眸色深深,溽热的气息洒在她面颊。 她心跳有点快,微微抬起下巴,闭上眼。 裴宥却没有来亲她,带茧的拇指划过她的眉:“温凝,我并非国公府的世子。”温凝睁开眼,有些莫名。 她知道啊,她又不图他世子的身份。 且与他说过好几次了,她可以养他的。 裴宥压了压气息,将她揽入怀里:“想不想知道今夜皇后召我入宫,说了些什么?”
温凝没想到她不忍心问出口的话,裴宥会亲口告诉她。 果真与她梦里一模一样,连说辞都一模一样。 “你信了吗?”
温凝问他。
裴宥未答,倒是问:“你梦中的我信了?”温凝瞪大眼,她什么都没说,他是如何知道…… 裴宥嗤笑一声:“蠢货。”
翻了个身过去。 温凝:“……” 这是在骂……梦里那个他? “后来呢?”
裴宥背着她问,“你的梦里后来发生何事?你为何要谴暗卫去凤仪宫盯着?”
到底还是问她了啊。 温凝在他背后画着圈,轻声道:“我梦到皇后娘娘……在凤仪宫自缢了。”
裴宥的脊背蓦然僵硬,随后,是良久的沉默。 “裴宥?”
温凝拉了拉他背后的衣裳。
裴宥并不转身,只语调凉薄地哂道:“到底,是做了和当年一样的选择。”他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裴宥阖上双目。 诚然,裴宥并不知晓温凝此时说的“梦”,当真是燃烧纸笺引来的梦境而已。 但他清楚温凝身上的奇遇,亦信那些奇遇大抵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重来一次,并不会有二致。 “裴宥。”
温凝继续拉裴宥的衣裳,他还是不动。
她没有办法,只好去亲他的后颈。 轻轻细细的柔软,落在他的颈窝,带着温香的呼吸,亲过一处,再亲一处。 裴宥到底还是转过身来,发汤的手掌捏住了她的腰:“温凝。”“没关系,我说过……”温凝抚着他的面颊,虔心看入他的眼,“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裴宥眼睫微微一颤,眼尾又有些发发红:“温凝,该与你说的,我都与你说了。”
她本来就知道这些啊。 温凝伸手去解他的衣襟。 这人睡觉都那么讲究,衣服上不是一解就开的束带,而是略有些繁复的盘扣。 温凝解开一颗,两颗…… 心跳莫名地开始加速,指尖都有些发颤。 待上半截散开,露出里面的紧实,便有些……解不下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 真全让她自己来啊? 该不会……等下还要她自己脱自己的衣服吧?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温凝难为情地闭了闭眼。 这么一闭眼,本就有些发颤的指尖,滑过了衣裳下的皮肤。 裴宥似有些难耐地,轻哼了一声。 温凝诧异地睁眼,缩回手。 这么……敏感吗? 裴宥却是一把将她的五指捏住,眸子里沉得不像话,声音也哑得不像话:“温凝,你想好了?”
力气有点大,捏得温凝有些发疼。 她的眸子里漫起淡淡雾气,眨了眨眼:“裴宥,我亦想……取悦你。”
不待她最后一个字吐出完整的音节,裴宥已经封住她的唇。 侵掠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一下……还有一事……”温凝到底心中还有记挂,“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也和梦里一样……” “不会。”
谎言已被识破,再做同样的选择没有意义。 “专心点。”
“那你……你把烛火熄掉……” “还有被子,被子盖上……” “盖上被子怎么做?”
“我……我怕冷……” “待会儿就不冷了。”
不用待会儿,温凝现在就不冷。 热意一股股地燎来,她就像海中无根的游物,试图抓住点什么让自己暂得安稳,最后也只能抓住裴宥的手臂。 大冷的冬日,他的手臂渗着汗意,热得堪比她常常捧在怀里的暖炉。 今日温凝完全没做准备,衣裳穿得并不那么合适,结果就是直接被撕掉了。 她又想提醒他待会儿轻一些,话在喉间滚了滚,到底没说出口。 他总是那么敏锐。 似乎之前,就看出来了。 裴宥也的确无需她多说,动作渐渐缓了下来。 空气中的滚灼渐渐变成绵缠,柔腻地氤氲在冬日的夜晚。 外面大约又下雪了,不大,轻细的雪粒子,像雨点般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子。 这方天地里却热得厉害。 温凝又觉得他有些过缓了,声音里有几分难耐:“你……你是不是……不会?”
黑暗中的影子顿了顿,倾身下来:“你梦中的人很会?”
温凝:“……” “我不该提他。”
他叹口气,“我只是有些,舍不得。”
细细地亲她。 少了阻挡,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她又有些紧张,不受控制地绷直。 裴宥突然俯下身子,亲了她一口。 “你……”温凝耳边嗡地一声—— 他又来捉她的唇:“温凝。”
他就在她耳边,声音那样暗哑,又那样动听:“恕之,思慕你,倾慕你,爱慕你。”
温凝猛抽一口气,瞳孔蓦然放大。 窗外的风大了一些,敲在窗上的雪粒子更加细密,亦更加凶猛。 炽热的屋子里,响起些别样的声音。 如一石落湖,又似巨浪拍岸,声声入耳。 “松嘴。”
清冷的声音之后,是带着哭腔的吟。 “我会吗?”
他问。
无人应答。 “会吗?”又问。
终究是哭了出来。 “没出息。”将姑娘翻个身,再度掐住她的腰窝。 - 风雪渐盛的夜晚,老者终于不再立于长廊上。 这次前来相见的,也终于不再是身手矫捷的黑衣人。 他在书房中看书。 这个年纪,又曾在战场受过不少伤,身体大不如前,看书的眼睛都没那么好使,微微眯着,将书拿得略远。 府上的管家直接推门,匆匆进来,俯首含胸递上了一封信:“老爷,娘娘来的。”
谢长渊花白的眉毛略扬,伸手接过。 管家便马上退了出去。 书房中暖意融融,谢长渊放下手上的书,将那封沾着冰雪之气的信拿起来。 打开。 苍老却不失锐利的眸子将那字句扫过,甩开信笺,哂笑了一声。 “恕女儿不能如父亲所愿。”
“爹爹,他待女儿至诚,女儿不能再做伤他之事。”
“女儿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你与他倒戈相向。 “女儿尝试过,失败了。”
“南辞之死,当真与他无关。”
“明日陛下回宫,入宫请罪罢,女儿会倾力替您求情。”
老了,不中用了。 最是乖顺听话的女儿,都生出反骨,不顺着他的意行事了。 叫她将那些罪责都推到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婿身上罢了,路都替她铺好了,最后一步她竟走不出去。 那她今日将那孩子传入宫中做什么? 以为没有她,他就无法离间那对父子的关系吗? 谢长渊在书桌上敲了三下,房梁上跃下一名影卫。 “主子!”
“与世子那群暗卫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从他们手里抢一个人,总不是问题?”
“主子是要……” “那孩子聪慧啊。”
谢长渊低笑,“温氏女,梧桐巷,爱妻和外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叫人看不真切。”
“还好啊。”
谢长渊眼底涌出偏戾的执拧,“老夫留下了这最后一颗棋子。”
而此时的四皇子府内,同样有各方消息往来。 “殿下,今个儿皇后娘娘召了裴世子入宫。”
范六躬身在楚珩身边禀报,“在凤仪宫的茶室招待的,谈了大半个时辰的话呢。”
下雪的天,楚珩在户外凉亭。 心中躁意如同地底岩浆,止不住地往上涌,屋子里根本坐不住。 “公公怎么看?”
他勉强压住情绪问道。
范六叹口气:“十有八九……否则这种时候,又是夜晚,皇后娘娘最是识大体,即便是外甥,也是个外男,不该召进宫。”“而且。”
范六又道,“说是今日陛下收到长公主休书一封,信重不知说了些什么,陛下现在已经发轫,连夜便要赶回京城。”
楚珩手中的茶盏,就那么被他捏得裂开。 “殿下!殿下保重自己啊!”
范六急道。
楚珩甩掉那茶盏的碎片:“这是要将他的身份抖落出来了!”“难怪二哥不在了,父皇也并不提拔我,难怪说是废后,谢氏好端端地在那儿一根头发都没掉!难怪这么些年,由我和二哥如何折腾,他绝口不提立储一事!”
风雪中摇曳的灯烛下,楚珩一双眼猩红:“范六,原是他留着这么个后手!”
“范六,父皇盼了那么多年,若他真是……皇后所出,焉还能有我的位置?!”
范六惯来脑子灵活,此刻竟也说不出话来。 四皇子说的话,他无法反驳,亦无处安慰。 但凡在宫中有些年份的老人,都知道嘉和帝有多么盼着他与皇后娘娘的嫡子。 怪不得裴世子一回来,嘉和帝便对他宠信有加,种种封赏丰厚到令各位皇子都眼红;怪不得那一年之后皇后娘娘就一直对外称病,几乎再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恐怕是…… 做了心虚之事,不敢露面啊! “殿下。”
这样一想,范六又冷静了一些,“陛下若想认回他,封他做太子,当初直接挑明他的身份即可,何必让他认去长公主膝下?殿下莫急,或许……”
“无非是想护着他,护着他的皇后!”楚珩打断他的话,“若贸贸然认回一个皇后嫡子,他的太子岂是那么好做的?无论是我,还是二哥,都断不会让他好过!更会掘地三尺挖皇后当年落下的把柄,啃掉谢氏一块肉!”
“可他让长公主先认回去,你瞧瞧,多妙啊!”
楚珩气得笑出声来,“我和二哥,哪个不是将他供着捧着讨好着?”
“如今二哥不在了,大抵是觉得一个我不足为患?想让他认祖归宗了?!”
楚珩猩红的眼底充斥着愤怒和不甘,猛地挥掉石桌上的茶具,“做他的春秋大梦!”
若像此前那般遥不可及也就罢了。 他输给瑞王都算甘心的。 可偏偏,眼看就唾手可得了,冲出个拦路虎来要抢他就要到嘴的肉。 凭什么?! 他经营多年,盘算多年,他为了今日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白眼?凭什么有人什么都不用做,生来就能得到他汲汲营营苦心孤诣所求的一切?! “范六,等不得了。”
楚珩沉下眉眼,“他的身份一旦昭告天下,一切都晚了!”
“殿下的意思是……” “他既敢淌进这浑水里,莫怪我除之而后快了!”
“可……” 裴世子深居简出,平日里就上朝,工部,再就归家,京城之内众目睽睽,他身边又有武艺高强的侍卫和暗卫,哪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你忘了我那备受宠爱的表嫂了么?”
楚珩阴鸷一笑,“梵音音死了,她还毫发无损。”
“范六,恐怕宠梵音音是假,爱那娇蛮的温氏阿凝才是真。”
“你挑几个得力的去国公府盯着。”
“拿他不容易,拿一个小姑娘还能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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