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和这簪子在一块的还有别的吗?”
发现簪子的小兵摇头,“没有了,就在大帐旁的灯柱上,挺显眼的位置。”
看过去,那小兵比划着。伯中突然拉起嘴角,他很少笑,杨曦一愣,“主子这?”
“对方是求饶了,想换那孩子一命。顺着簪子指的方向找。”
小兵赶紧去了,杨副将还发蒙,“主子?”
“簪子朝这边,听过戏吗?”
杨副将点头,又摇头。他一个大老粗自然就算听也不会听那些莺莺燕燕的,多听沙场边疆。伯中觉得是对牛弹琴。“青衣有一场戏,叫百倍垂怜,就是放低姿态,忏悔,想要交换的。这头面虽是簪子,却实打实的戏曲装扮。对方是个资深票友呢。”
下面的人互相看着一脸疑惑,怎么将军对戏这么懂,难道传闻是真的?伯中到毫不在意,摸索着那把簪子,很快就找到躲藏的孩子,那孩子惊吓的够呛,一五一十说了,“我们不是故意的,求您了,把小多子放了吧。”
“你就是小言?”
那孩子点头。伯中难得眼中有所动容,所相信的,还真的来了。“一整幅头面你只拿了簪子就想换人,你觉得可能吗?”
那孩子得嗦着。半晌,伯中像是没趣,“把人带来,放他们走吧。”
他回了大帐,杨副将吩咐人,就跟进去。“就这么放了这两孩子?”
“不然呢,真的杀人不眨眼,都杀了?都杀了我的宝石头面也回不来。”
“可那不是你的心爱之物。”
“心爱之物?”
伯中自嘲,他哪还有什么心爱之物,不过都是念想罢了。看伯中闭上眼像是乏了,杨副将慢慢退出去,走到门口,疑惑的,“爷,你说那神秘高手是谁啊,要真是过路的游侠,他怎么知道您会放了那孩子,要是一般的恨不得把那孩子也抓来示众才对啊。”
其实杨副将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伯中的,毕竟将军杀伐果断为人冷漠,看过他在战场上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说完这话又觉得失言,可他实在好奇的很。伯中猛地睁开眼。杨曦赶紧退了出去,哪还敢寻答案啊。可伯中却心下一沉,那个人为什么这么确定他不会杀了那孩子?司庭站在山坡上,远远的望着两个少年被撵出大营,他俩疯跑,手拉着手,正是好年华,他一直望着两个孩子跑的不见了,才晃过神来,发现身后有人。“没想到你在这?”
竟是千婉。司庭笑道,“我是来找你的,你不也在,你猜我怎么猜到你在这的?”
“我不猜,我就是想来看看他。”
千婉竟如此坦然。“你难道就不恨他吗?”
“我该恨的,可在悬崖上,你说你死了,跳下来即替他赎罪,梨园的一干人命,不是他杀的却因他而死,你替他赎了。”
“可你救了我。”
“你也救了我司庭,那时没有你,我一个人活不下去。”
千婉眼神虚无,半晌回头,“走吧,天都亮了。”
“你是不是还对他?”
“你明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对他再有什么想法,其实有时候我挺后悔的,后悔认识你和伯中。”
“你最近怎么了?”
“我能怎么?”
“总感觉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乱想。”
“是不是思春想嫁人了?”
司庭展开手臂,“不如就我吧。”
天空翻着鱼肚白,朝阳还没升起,风好像一瞬间静了。千婉就那样看着他。“怎么不信我?我可离你远了就会做噩梦,你昨晚一走,我马上就睡不好了,你看你去哪我就追你到哪,离了你我就不像个人了。”
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她似的,千婉捂住他的嘴,“瞎说什么,怎么就不是个人了。”
“你看我这红发,这妖娆的脸,帅的不像个人了。”
千婉翻白眼,“我才不要,我要嫁就嫁个心里只有我的普通人。你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了?”
“你心里没我。”
她笑着。司庭一愣,“我心里全是你。”
“可你没有心了。”
千婉声音很轻就好像说早晨吃了一碗云吞一样。说完率先走了,司庭在她身后叹了口气,要追过去,却头一下疼了起来,瞬间仿佛天地旋转,一些片段在眼前划过,是一把利剑,指着一张脸,他一下就认出了那是詹茂祥,可头疼的厉害,画面渐渐模糊,千婉跑回来,“怎么了,又头疼了?”
这种头疼以前有过一次,发了高烧,后来慕容山河不得不请了一个修真的人,但那人道行很浅,说不上来他怎么了,直说司庭身体变化是命数,他看不懂,修真之人极少,更多远离世俗,都躲在看不见光的地方。再想找别人也找不到了。慕容山河想把他带回世齐找人看病,可林章极力反对,为此争吵了一番。好在后来自然而然司庭好了,只以为是脱胎换骨的后遗症毕竟他变化太大了。这种头疼直到一年前又发作了一次,这次没发烧,眼前闪现了一个说不上来的画面。疼的要死,可很快也好了,可近半年头疼却是发作了三次,每一次画面持续的时间都在拉长,渐渐地司庭发展现了一个问题,他看到的画面,似乎在不久后就会发生。但这些他谁也没说,甚至千婉。“又头疼了。怎么样?”
司庭晃着脑袋,半晌站起来,冲她一笑,“死不了。”
只是一个插曲。他俩在京城逛了两天,就要干正事了,这次是来收京城的消息的,这条线原本是一个堂主做的,可那堂主上个月突然死了,死的蹊跷,是回到繁星楼两天后,死于慢性中毒,睡了一觉没醒,不过按理来说繁星楼的人什么没见过,却查不出他到底中了什么毒,这还了得,而且这人之前执行的任务是查京城一个小馆里的娈童,不算危险不算多难,可信没收到,人却死了。司庭决定亲自来看看。繁星楼在各地都有接头的地方,隐蔽之极,京城的驿站就在最大的青楼,国难当头,商女不知亡国恨,现在江湖上多少文人墨客在谴责,可人家开门照常做生意。老板娘早早就知道上面有大人物来,紧张的要死,传说新楼主三头六臂很是厉害,可当司庭带着千婉出现时,那老板娘自觉阅人无数,也是微愣,像是看不懂。这男子极年轻,怕没有双十年华,听说亲手割断上一任楼主的脖子上位,都传他和修真有瓜葛,是个邪门阴险之人,可看本人,老板娘胭脂姐一度觉得这人怕不是冒充的吧,根本就是个朗朗少年,哪有三头六臂,哪就看出修真来了。可见人言可畏。司庭穿过大堂,此时夜晚正是做生意的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和千婉都各自忙各自的,他揭下脸上面纱,那俊朗面容让人侧目,“不如进包厢说话?”
老板娘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谄媚,逗得千婉抿嘴笑,被司庭瞪了她一眼。进了二楼最里面的包厢,一瞬间将室外的喧闹隔绝,胭脂姐亲自上茶,一时不知说什么,司庭微微眯起眼,手指点着桌面看着窗外是热闹街市,这场景熟悉的有些恍然,脸色却带了几分不悦。繁星路的原型是江湖一个旁门左道帮派,因是背信弃义逐出师门之人,所以一直躲在暗处只能用下作法子买卖消息,世人不耻,自然上不得台面,没有大人物看的上,慕容山河独具眼光,当时也是实在没有助力,将消息网拉拢过来为己所用。有皇室的支持,这种小作坊发展迅速,只是一开始的那些人,旁门左道心术不正居多,即便慕容山河身边有林章这样的高手,几经磨化,除掉一些,但问题还是极大,在日益壮大的同时,危险重重,司庭算是名头,实际上一年前那场“换血”是慕容山河早就计划好的,司庭不过是推波助澜。可除掉了大头,下面乱子还在,司庭知道繁星楼任重道远,远没有江湖传的厉害,内在问难题很大。就比如这边,这个老板娘,大概是之前被上一任联络人镇压的,现在看到大佬这幅面容,很难想象这些人竟然是做情报的。看出大佬不满,胭脂姐赶紧磕磕巴巴的交代京城的事,“除了我这,还有两家赌场,不过其中一家咱们的人不是老板,满打满算京城现在就我一家,以前还有两家青楼,因了明面上是几个大人的名头,宫里内斗都折了。”
这点司庭知道。繁星楼消息灵通,是因为多是底层之人,为掩人耳目,不一定是老板,可现在放眼整个玄周,京城这边的消息网算是最薄弱的了,没办法,这边是要地,而且接连出事,之前负责这边线路的还是叛徒。可此时看到这个老板娘做派,一想到这是京城最大的联络点,就觉得头疼,竟比不上江南的县城。司庭依然没说话手指点着桌面。千婉到笑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胭脂姐这生意不错,我听闻青楼的生意现在京城最好,玩的花样最多?”
胭脂姐眼睛转着,京城这边消息拿不出来,传不出去,谁不是图财,久而久之她把重心就放在生意上了。赔着笑,“这不是掩人耳目吗?”
大概是看来人也没传说中那么吓人,想来不一定是楼主,便放松了几分。然而这笑还没拉开,千婉就一甩头,两个盲针射出,那老板娘也是高手,瞪大眼睛,一个翻滚躲过,却不想盲针长了眼睛似的,千婉双手一转,原来是带着蛛丝的,这一勾直接刮过老板娘的发髻,连带着她头饰一下钉在了司庭手指的桌板上。跟着老板娘进来的还有两个管事,看此情景直接要过来,千婉一声厉喝,“怎么,要在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