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侯君集在得了这句夸奖之后直接伸手一抱拳道:“此等边鄙匪类不足为虑,我大唐君威天下闻名,玄甲军一出,定叫贼寇胆丧!”
侯君集这一番话说的虽然有几分自大的意思在其中,但却也是事实。如今的大唐可不是初创之时那天下未定、百废待兴的局面了,其实大唐以武立国,即便是武德初年之时唐军那也是天下闻名的劲旅。可无奈当时的天下依旧遍布着各种各样名为反隋自保实则意在天下的割据诸侯,先帝当时可不想在同这些割据诸侯争夺天下之时,还要与突撅这等雄踞草原百年的老牌强者结怨。直到玄武门之变后,突撅狼骑趁着大唐新旧交替之时趁势南下,一度将大军带到了渭水北岸。虽然当时天子手下将领英勇反击,不但抵挡住了狼骑兵们的马刀。更是在不带任何护卫的情况下由天子亲自率领着到长安城外的渭水便桥南岸,隔河将那背信弃义的颉利可汗诘问得哑口无言;但是彼时的大唐君臣最终还是被迫与突撅签订了盟约。不过如今的大唐早已从早年间的动荡当中恢复了元气,不但将当年的颉利可汗打成了大唐的一个“客臣”。更是将“天可汗”这样意味着草原与大漠之主的头衔紧握手中,如今的大唐,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既然是天下之主,那就突撅在密报上所记载着的行为,大唐当然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天子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魏相公的身上,不过就在他马上要开口的时候,书房外头却又传来了那此前就被他派出去了的老宦官的声音。“禀大家,玄言待诏到了。”
林炎?除了天子以外,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全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们面面相觑,结果都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出了和自己差不多的疑惑。此等军机大事,陛下让这么样一个只知道舞文弄墨、插科打诨的小娃娃来顶甚么用?于是乎,当林炎走进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的身上。不过这林炎倒是还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只是如同往常他来书房“点卯”时那样笑嘻嘻地冲着天子笑道:“陛下,这大过年的可是有甚么新的糕点、果子吃不完了想起我这个吃货来了?”
“你……”在场众人之中最是注重礼节、仪态、风范的魏相公一看到林炎这种吊儿郎当、没大没小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不过卢国公倒是觉得林炎的行事作风很对得上自己的胃口。当然了要说对林炎的到来感兴趣可也不止卢国公一人,天子此刻也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林炎看。“我这里有一份东西……”天子说话间,一旁的一个小内侍已经低着头迈着小碎步从长孙大相公的手中接过了他方才看完之后就一直捏在手上的密信。“你看看罢。”
天子话音一落,那个小内侍便已经把这封信双手捧着呈现在了林炎的眼前。“好嘞!”
林炎应了一声便直接将这封信接了过来。信上的内容很短,只有短短个十一个字,林炎很快就看完了。“突贼的狼骑兵对康居遗族出手了?”
天子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以狼骑兵的能力,此时康居人的复国梦也该醒了。”
“可叹啊!”林炎摇了摇头。天子看着林炎,眨了眨眼睛。就在看着林炎的天子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林炎却忽然开口道:“那可得快些救人啊!”
“嘿!好小子,爽快!”
卢国公闻言直接就冲着林炎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那依着待诏之见,我等此番应该以何种名义施以援手呢?”
魏相公在一旁捋着自己的胡须问道。“甚么?”
林炎闻言瞪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就自己人还需要甚么名义么?”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书房之内,无数的绝世孤本、传世经典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摆放着。这里毕竟是皇帝读书的地方,既然是皇帝,那他用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笔墨纸砚,那都是当世最顶尖的物事。当然了,这里服侍的内侍、宫女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毕竟书卷这样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传世百年以上的都脆弱地很,若是直接伸手搬运那说不定就要烂成飞灰了。而且像书房、书斋这样的地方都是要求安静的,因此这里干活的内侍宫女们手脚也一定要轻便才行。换句话来说,专注、仔细、轻便,这便是在御书房里头当值的内侍宫女们的要求。只不过,今天有很多的内侍与宫女们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此刻都把自己的那一份专注挪到了场地的正中间。甚至有那么一个小内侍因为生的矮小而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场子里的情形。结果,他便因为看得太过出神而不小心伸腿碰倒了身旁的一个瓷瓶……还好,这地板上铺着的毯子够软,而且今天这个书房也足够热闹,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站在场子正中间的那一个人,根本就没有谁注意到了他。于是这个小内侍赶紧弯下了腰将这个瓶子给扶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就在方才这短短的时间里头,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不过正如之前所说,一个瓶子倒在地上这样的事情都没人注意,那么此时此刻,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内侍的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这样的小事情又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呢?而就在场地的正中间,五个大人物此刻正把刚刚才从外面进来的一个少年郎围在了中间。“自己人?”
魏相公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林炎,缓缓地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林待诏……”长孙大相公也皱着眉头看着林炎,脸色明显有些不悦。“你如今也可算是朝廷的客卿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