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昭明伸出右手扣起食指与大拇指,然后就像许多肠胃不舒服想要扣喉催吐的人一样不断的扣着。“坏了!”
昭明的这个举动可把焦燧给吓坏了。这个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游侠儿此刻正怔怔然盯着眼前的这个举止怪异的人,喃喃自语道:“坏了,此人莫不是失心疯犯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昭明竟然就像是那些在市集里头表演杂耍把式的人一样,硬生生从自己的喉咙里头扯出了一柄窄剑!“这……”焦燧大惊,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妖怪。此刻正是黑灯瞎火的时候,结果还没等焦燧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昭明已经挺剑直刺。“来得好!”
在察觉到这一阵冒着寒气的冷光朝着自己袭来的时候,此时浑身上下依旧还在冒着酒气的焦燧立马下意识的就是一个后撤步。结果不知道是酒没醒还是天太暗看不清的缘故,焦燧居然直接身形一晃,整个人都在向后倒去!蠢货!见此情景的昭明直接就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毕竟这焦燧此刻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十分滑稽,但昭明直刺的这一剑到底还是躲过了。与寻常的剑不同,昭明的这把“腹中剑”乃是特制的,为的就是能够以“吞剑”这样的杂耍把戏将剑藏入腹中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他想带的地方。这柄剑与其被称之为“剑”,倒不如说是一柄放大加粗且装上了握柄的“针”。毕竟这件特制的兵器是要通过口腔咽喉塞进肚子里的。而像昭明这样身份特殊的人总是要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像眼下这样的打斗在昭明看来也不过就是家常便饭。人在剧烈运动之时,对肠胃蠕动的控制就不能精准了,因此为了不让剑刃划伤食道,这柄腹中剑便去除了剑刃只保留了剑尖的锋刺。换句话说,这柄剑也就只保留了刺击的功能而完全舍弃掉了斩击与拖割的功能。于是乎,此刻昭明的这一刺被焦燧以这样一个躺倒的姿势躲去之后他便不能像寻常的剑那样利用剑刃来对敌人进行劈斩了。不过昭明的这柄剑既然是这般设计的,那自然也有专门的应用之法。再说了,这天底下的钝器也不少,又不是非要有刃才能对敌人产生伤害。不能劈斩,难道还不能去砸么?不过正当昭明想以使锏之法朝着焦燧的面门狠狠砸下的时候,却陡然间觉得自己握着腹中剑的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大力。原来这焦燧的摔倒还真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他的有意为之。这其实正是一种从天下所有习武之人都会练习的基本功,马步站桩里头延伸出来的技艺“铁桥板”。就是利用习武之人从马步当中练就的扎实下盘,来让自己的身体做出各种各样的极限倾倒姿态,以此来在间不容发之际躲避敌人的攻击。而焦燧在向后躺倒之时就使出了这一技法。而且他还在自己的上半身眼看着就要彻底接触到地面上的时候伸手在地面上一撑,而彻底离开地面的双脚便狠狠朝着昭明的手腕踢去。结果此前还一直以为眼前这个醉汉是因为醉得神志不清而滑到的昭明,当然没有料到此等变招。当即就被焦燧的左脚踢中了手腕,手中的腹中刺剑当即脱手飞出,如一支离弦的利箭一般直直地朝着天空而去。而完成了这一踢的焦燧也已经借着他伸手在地面上的那一撑而一个后翻稳稳当当地重新站在了地面上。但还没等到焦燧展开自己的反击,他便猛然觉得自己的颈间一紧。“走好不送。”
昭明的声音在焦燧的耳畔响起。随后,昭明那捏住了焦燧脖子的右手陡然发力。在一阵清脆的“咔吧”声中,焦燧那庞大的身躯就这样在昭明的手中挣扎了几下,随后就彻底不动了。京兆尹府的下人们觉得今日的阿郎很是奇怪,非常奇怪。京兆尹自从昨日一个人从外头出来了之后便直接回到房中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而且如此快已经是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了,可是京兆尹却依旧没有起。怎么说呢,过年的时候睡懒觉可以说在很多人的眼中看来,那可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问题在于,在府上的一众下人们的眼中,自家的阿郎之前的这段日子那可真是每天天没亮就打着家里的护卫骑上马往外头赶去,天天皆如此,仿佛这个年节就根本没有到来一样。似乎在京兆尹的眼中,眼下的日子和此前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该上朝的时候就还是要上朝。甚至京兆尹这段日子里头过得比平时要上朝的时候还要更勤快些。原因很简单,平日的上朝虽然也是天没亮就要出了家门往外头走,可再怎么样,午时之前那也该回来了。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呢?下人们眼中的阿郎总是天没亮就出门,等到太阳升起、偏西直至快要消失之前才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而等阿郎回来之后,便直接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当中,一句话都不对外人说。可是今天呢?府上的下人们发现自家阿郎居然开始睡懒觉了。这和京兆尹此前的表现相比,难道不是一种反常的现象么?而且府上的下人们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一直以来都跟在阿郎身旁,每日都在为阿郎牵马的那个从江湖上招募来的护卫不见了。说起这个护卫,府中的一众下人们可就有话说了,因为这个名叫焦燧的护卫最出名的就是他那一张大嘴。此人说起话来一向都是没个把门的,那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讲。此前这人居然还说阿郎到了眼下都还在宫里头上朝。不过这话可说回来了,焦燧这个人虽然说起话来总是给人一种在胡吹海螺的感觉,但他对阿郎还算是忠诚的,不然阿郎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让他来为自己牵马。只是不知为何,此人从昨晚起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