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山脚，清川吹了一晚上的玉笛，依然没有得到半点卮水的回音。“上仙，你有没有记错，你们约定是用这法子联络吗？”

云落看着这空寂如常的山，提出置疑。“当然。这么重要的事又怎会记错。”

清川余睨她一眼，眼神忧郁地望着远方，“云落，华胥界上方的星象有点奇怪。你发现吗，这些天六界各族都在向天虞山靠近，许是感受到华胥界的这种异常了。”

“是的。”

云落点头，天虞山脚的寨子里，原本就几个守山的山农，如今却一拨拨的来了不少千奇百怪的人，“不仅人、妖、仙，就连隐退已久的魔族，也在向天虞山脚，好像华胥界有什么稀世宝贝在吸引大家。”

“我们去一探究竟？”

“不按原计划进行了？”

“化被动为主动。”

打听到近来华胥与涂山络绎大婚，华胥界的结界一万年来前所示有的薄弱，天虞山的一个关口，几乎不设妨，只有一些护卫在看守，令参加喜宴的宾客们进去，清川与云落便乔装成喜宴宾客，混了进去。……千面佛悲悯众生地垂着眼，祭坛铜鼎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瑶池里的水雾在空气里弥漫。千面佛前的蒲团上。新月与华胥闭眼相对而坐，青黑色的烟雾，不时从两人的头顶冒了出来，与水雾融于一体。许久之后，华胥的双眼渐渐睁开，眼瞳黑得就像一个黑洞，燃着诡异的光，在看向新月时，转瞬恢复正常。“新月……”“小五儿，你的身体调理如常了。你不该在魔功即将练成的关键时刻，与你恶战，伤及精元内魄以致七孔流血，还好被救助得及时，大量外力输送的真气为你护住了心脉，以致没有走火入魔而亡。”

新月柔声道。华胥的注意力落在“大量外力输送的真气”上，心里闪过那抹红色的倩影，眼里的波光闪烁，一言不发。“玄余！”

他当空呼道。“尊上，玄余在！”

不远处的玄余立刻飞身来到他的面前。“新月祭司这边的净污神将已经完整待命，据说六界那群顽固的老家伙也一早嗅到了些讯息，陆续集结在天虞山脚。你们暗夜护卫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是的，尊上！一切按照您的计划，净污神将即将打头阵，暗夜护卫善后。”

“很好，这一仗蓄势待发了万年，终于要开始了，魔族终于轮转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尊上……”“嗯，还有何事？”

“如尊上吩咐，将最有实力的青丘九尾狐家族诱入瑶池擒获，只是那涂山络绎还在宫里……许是蒙在鼓里，等着族人的音信。”

“对，我差点忘记，还有她。”

华胥略一沉吟，“他们不是一直想见到他们的前长老殳吗，就如他们所愿吧，也正好试试新月净污神将的威力。”

说着，他便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微笑地将手伸向新月，自然而然地将她拉了起来，……“尊上，不好！涂山络绎也许察觉到了他们九尾狐一族遇险，闯进卮水宫，已经挟持了正虚弱的卮水姑娘！”

玄余得到消息后，惊报给华胥。“她倒是对卮水挺敏感的。”

华胥望了身边的新月一眼，“那水妖，到底是因救我才会法力消弱被抓，新月，我还是去救她吧？”

“小五儿，应当的。”

新月就像是一团柔软的云雾，看向华胥的目光里，总是温柔得充满悲悯与怜爱，如那宝相庄严的千面佛，望一眼心中便想落下泪来。华胥垂目而去，在面对络绎时，立刻又回复了平日里的淡漠、不羁，不怒而威。络绎将呼吸微弱的卮水横在大殿的地上，她坐于她身旁，用细细的绢丝缠住她的脖子，随时可以取掉她的性命。“你抓了她是为何？”

华胥望着络绎，冷冷地问道。“我知道我父君与族人都在你手里，如果你放了他们，我就放了这个女人。”

络绎也毫不示弱。“喔？你确定这个女人一个人的性命能抵你们全族的性命？”

华胥挑挑眉，有些不可思议地笑道，“很遗憾的告诉你，她不过我的一个新的活人玩偶而已，我原来的宠物弄丢了，让她做替补罢了。”

络绎一愣，但是仍存有一点幻想，“你，肯定是故意这么说，好叫我不伤她……”“哈哈哈，你们女人，就是爱自作多情。”

华胥大笑，“你若不相信的话，尽管杀了她，现在就下手。对了，前一刻我就是要杀她的，她坏了华胥界规矩，偷偷跑出了界外。现在你帮我杀了她，正好省得我动手。”

“……”络绎无言，忽然感觉到指尖的温热潮湿，低头一看原来晕迷中的卮水，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此时眼泪正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润湿了络绎拽着绢丝的指尖。络绎咬咬牙，正待说什么时，忽闻门口传来激烈打斗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清脆娇喝声。众人一惊，望向大殿门口，只见气宇轩昂的清川，与机灵可人的云落一面同暗夜护卫对打着，一边跑进殿来。清川一眼望见地上躺着的卮水，面色大变，猛奔过去，“卮水！”

云落注意到络绎正挟持着躺着的人，长剑出其不意地对准络绎击了过去，毫无防备的络绎连忙放下绢丝，起身闪避，清川立时抱起了卮水。……“落落？”

华胥不敢置信地看着与络绎打斗得正欢的云落，寻了那么久无半点踪影，今日她竟然自己跑回来了。“落落？是在叫我吗？”

云落出招猛烈，将络绎节节逼退，听到华胥的声音又分心回头来问他。“落落，小心！”

络绎的法力本来在她之上，刚才只是在没有防备之下被偷袭了有点吃亏，现在回过神来，云落又分心，立刻被她反攻，云落几欲招架不住，华胥飞身过去，几道劲风，将络绎逼退，揽过云落的腰，将她拖进怀里。“兄长，谢谢啊！”

云落嘿嘿一笑，便要挣脱华胥的怀抱，被他一把拖住手。“落落，你，不认识我了？”

华胥试探地问道。“对，我是叫詹云落，过去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啦，难道我一定要认识你么？”

云落一脸莫明地看着华胥，然后见到清川抱着昏睡的卮水就往外跑。她连忙挣脱华胥的手，“喂，上仙，等等我啊！”

华胥岂容她轻易离开，对着身边的玄余一点头，玄余立刻从身后将云落击晕，华胥身形如鬼魅，先是飞速控制了一边正准备悄悄逃跑的络绎，再迅速飞出门外，追上抱着卮水的清川。清川身受负累，又与华胥的功力有些差距，不一会便被他制伏。“竟然还有同党？”

华胥最后扫了一眼一直闭着眼晴、眼角还带着泪痕的卮水，对玄余等暗夜护卫说道，“落落送回寝宫休息，将他们三个关进天牢，等大战过后再处置。”

“是，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