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苏萌萌一脸耿直认真的指着他差点儿踩到的这块小石头，强调这是墓门的话，李正午一定利落一脚上去踩踩平。撅着臀部，李正午撸起袖子，积极往下挖开了一片。“嘿，萌萌啊，你说，要是有个正常人路过看见这一幕的话，会不会觉得活见鬼了，这墓地的泥土往外翻呢。”

李正午挖个土，也管不住自己闲碎的嘴。苏萌萌站在一侧，往下看了眼：“等墓碑全部的露出来了，你再敲门。”

“我是个萌新的小鬼，敲千年老鬼的门，适合吗？”

李正午扭头，看着苏萌萌，眨了眨自己的桃花眼，放电。“……”苏萌萌一脸淡漠。没得商量。“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怂。这千年老鬼，恐不恐怖啊？会不会吃人啊，不对，吃我那么白白嫩嫩的新鬼……”李正午嘴碎，却也没退缩的意思。上下瞟了几眼，确认自己不认得那上面的文字，李正午扭头：“随便敲？”

“……”苏萌萌点头。“力度是几级啊？你想我是连环敲还是间歇性五秒一次七秒一次敲还是……”李正午笑容灿烂，欠扁的问。苏萌萌面色一沉，一下黑了三度，脚边的石头一踹，好巧不巧打中了他的屁股。“哇啊，你……”李正午极其夸张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菊花处，哇哇大叫：“你要对我负责。”

见某人的脸又沉了两度，识相的李正午转回头片刻不犹豫，双手握拳对着墓碑上去就是一顿狂风暴雨密集敲……应该是捶。下一秒，墓碑瞬间往下一沉，李正午一愣。“哇啊啊啊啊！”

他的鬼身，像是坠进了无底洞一般，往下掉。站在洞口的苏萌萌，看了下面一眼，纵身一跃。“噗—砰！”

“这不科学……”李正午哀嚎声缓缓响起：“我是鬼……为什么会有痛觉……”“唰。”

“呼！呼！呼！”

下一秒，墨绿色的火，像是路灯连排点了过去，直到尽头出现了一大团墨绿色火焰，在火焰之前显现出了个白衫少年。“哇！”

李正午揉着自己的关节爬了起来，看着毫发无损的苏萌萌立在自己的身侧，再看那少年，撇嘴：“这鬼好像比我还小白脸啊。”

白衫少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可从面容判断还是个不及二十的少年。他身后的火焰一瞬间消散，对着苏萌萌作揖弯下个身子，异常尊敬。“拜托你了。”

白衫少年说，随后双手向上，手心幻变出一道卷着的黄符。苏萌萌迈步就要往前走，被李正午一把拉住。“这种事儿，我来。”

现在的李正午要比之前大胆许多了，尤其是这个鬼看着一点儿不恐怖。起码，外观上与他所想的残肢断骸，血淋遍地一点儿也不符。苏萌萌也不继续，直视着少年：“你交了钱，我会做好，且安心的等着吧。”

交了钱？李正午脚步一顿，脑海之中想到了书斋的牌匾与对联。伸出手拿过了那道黄符，一下子像是入手了一团炙热的火球，差点儿没让李正午脱手甩出去。“哎哎，好烫好烫……”李正午急忙用自己的衣袖包住，这才缓了缓。低头一看，黄符上隐隐闪出了红光。“这是血咒，对你来说是很烫，用这个盒子收好，随时携带。”

苏萌萌右手从后背伸出，一个盒子就托在了手心。快步回来打开盒子，将这烫手的黄符扔进去，盖好，李正午将盒子拿在手里。“邪门。”

李正午吐槽。“麻烦你了。”

白衫少年作揖，对着苏萌萌再度深深一鞠躬。苏萌萌带着李正午，转身就走。“阶梯？哪来的阶梯？为什么我们下来的时候不是走阶梯？”

李正午看着前面一节节出现且通向地面的阶梯，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被耍了。苏萌萌明明可以带着他好好走下来的，非要他去敲什么门，然后屁股摔个八瓣？！走在前面的苏萌萌嘴角微翘：“我开心。”

果然，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尤其是腹黑的。李正午回到了地面，看着天边的夜幕以及那上面的繁星点点，在这片辽阔荒野上，左瞅瞅又看看。“奇怪，咋的就我一个鬼？”

“黑白无常每个月是要做业绩的，早抓没了。”

苏萌萌走在前边，难得好心话多。“那，黑白无常跟牛头马面是什么关系啊？”

李正午问。“黑白无常负责牵引鬼魂到鬼门关，牛头马面押着鬼魂过黄泉路。平时是拜把子的兄弟儿，没事儿喝两口，下下馆子什么的。”

苏萌萌小碎步走着，腰身扭得很是好看。李正午跟在后边儿，心满意足。“我看黑白无常蛮尊重你的，你在地府是什么地位？”

李正午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之一。脚步一停，苏萌萌昂起头凝视着繁星点点，认真沉思，许久双目透出迷惘。“阎王告诉我，我跑到孟婆那边儿喝了她刚熬好的一桶孟婆汤，就全给忘了。我想，我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去做，所以，就没再问了。”

苏萌萌启唇，秀眉轻拧。“萌萌……”李正午一瞬间暖男属性爆棚，正要发挥。苏萌萌淡淡看了他一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跟黑白无常喝高了又赌输了，才跑去喝了孟婆汤，毕竟孟婆汤应该味道不咋样，否则不会以这个为赌注的。”

“……”李正午。看她方才那一瞬间的落寞，想要怜惜一下的，毕竟一个人想要忘记过去还痛饮一桶孟婆汤，必然是有什么放不下的痛苦事儿。可后面苏萌萌一句话甩来，他就全又给憋回去了。‘抱着盒子，顶着阴风，走了大半个小时后，李正午忍不住了。“这地方，应该是打不着车了，你会飞吗？”

李正午略略期待的看着苏萌萌。飞啊！哈哈哈！飞啊！要是能飞，他要跟哈利波特一样，骑着扫把！御剑也行！“我不会飞。”

苏萌萌看李正午，一本正经。“那，那你刚才，一节节变出台阶，手又这样的变出东西，是怎么回事？”

李正午很怀疑，手舞足蹈比划着刚才。苏萌萌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可是，这不代表我会飞啊。”

“……”李正午放弃了。抱着盒子，老老实实的跟在苏萌萌的身后走着。一个多小时后。李正午满头黑线，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脚。“我到底是不是鬼了，为什么鬼会被玻璃扎脚啊？”

李正午内心已内流满面，吐槽十万字。黑白无常，你们什么时候路过来一趟，带我走让我投胎……这鬼，做的实在太憋屈了。苏萌萌见他一步一脚血印，一瘸一拐，跟在自己的身后，实在有点儿有碍自己形象。她一个转身回走了两步，立在他身前，直接蹲下了身子，伸出白嫩的手捏住了他的脚踝：“抬脚。”

苏萌萌突然如此，李正午愣在原地，表示又忐忑又激动还有点儿惴惴不安。这妮子，不会是想借此废了他一条腿吧？双指一捏，苏萌萌将他脚心的玻璃拔了出来，扔在一边。李正午一侧头，发现是块尖锐的啤酒碎渣，内心已经在扔酒瓶之人与他全家之间加动词或是名词了。简而言之，就是，我操你x#@%7%amp;；；……手，轻抚过，一道蓝光闪过脚面。苏萌萌放下了他的脚，站起了身。感到自己脚心一阵凉凉，痛觉就消失了。李正午看着才到自己臂膀处的苏萌萌，目光多了几分柔软。“那个……谢谢啊。”

李正午看着转过身就往前走的苏萌萌，突然有点儿忸怩，轻声说了句。“明天，我将你的尸身拿回，为你还魂。”

苏萌萌走在前面，迎着空中丝丝的凉风，面无表情。“哦。”

李正午将话过了耳朵，抱着盒子跟上去潦潦应了声。随即，那话过了脑，像是一道雷‘咔擦’炸过脑子。李正午抱着盒子站在原地宛如一个智障愣了三秒，下一秒脸上被狂喜替代，撒奔跳起直直超过苏萌萌。“哇哈哈哈，你是说真的吗？真的，我可以还魂？！我可以成为正常人了？！哈哈哈哈！赚了赚了。”

抱着盒子，在公路上，李正午喜不自禁，动若疯兔。看着李正午那癫狂欢喜的样子，站在她身后的苏萌萌嘴角微翘，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李正午哪里知道，他的死，他所看见所谓自己的‘尸身’，都不过她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