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绽放,看来美不胜收。阿汝月忽然靠近过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带了微颤,“这就是花开盛景?”
小花妖侧目,正见雪衣少年与她贴身站立,天山雪般纯净眼眸满满盈漾惊喜,面纱下的气息频急促乱,看来竟是第一次看到花开的样子。回想自己初次绽华时的盛景,凡迦二字又如一条利刃从心口深深划过。小花妖不动声色退到一边,任由阿汝月与那花朵亲近无限。重光叠蕊现至最美好一刻,淡黄花芯飞出一团指腹大小团光绕阿汝月旋飞一圈后,停留在他手掌不去。小花妖好奇凑近,流光散尽,安静呆在阿汝月掌心的是颗有着血红外壳的古怪种子。小花妖禁不住伸手出去试图抚摸,眼晴则望着一脸莫名其妙表情的阿汝月笑语,“这孩子选择你成为它的育主呢。”
阿汝月向来从定自若的脸上现出尴尬,这种子是把他当母亲了?他的认知里,自己也是木灵,不过是雄株,如何会成为繁育后代角色的母性木灵?阿汝月的古怪表情让小花妖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下一刻,却又忍不住痛呼数声!她非但没有如愿摸到种子,反被种壳里冒出的数根锐刺扎入指间皮肤。小花妖吃痛正要将手收回,却被阿汝月温润手指搭在腕间阻住。莫明抬首,只见阿汝月淡淡点头,“你看。”
小花妖转目,正见指尖血珠滴落花芯。本已萎败的花朵再次幻发荣光,小花妖禁不住微张了唇,“二蕊叠心!”
要命了!这不是花灵择偶时才会出现的异像么?为什么要她在此地遇上这种状况?似未见小花妖的局促不安,阿汝月镇定自如将血红种子贴胸放好后,立于紫牡丹旁向六个方向分弹出数个光点发出耀眼白光,正巧在两人头顶上空交射出六角菱星。小花妖定定看住指尖不动,直到感觉阿汝月身形在快速移动,方抬眼看视。“这是干什么?”
小花妖凝眸头顶发出幽蓝光线的美丽菱星。这星子就如阿汝月,美丽纯净,却又透着隐隐神秘。为了更好看清,她脚步轻快盈动身体。正从袖中拉出一个精巧绣美香囊的阿汝月指尖微凝了下。星光下,尚末长成的少女仰直了修长优美的颈线,灵眸闪动好奇,旋动着的身姿灵动飘逸,竟带着某种破壳欲出的隐隐气质。“水灵星、故旧之物加花灵之血,能令此处发生过的事件重现面前。”
阿汝月修身直立,长指掐诀,之前若有似无飘于两人身周的水香气息聚入囊中,少顷化出一小摄沉影屑被倒入小小玉鼎。小花妖心内一震。自始至终,阿汝月说这番话时,视线未与她正面相交。他说话的语气随和自然。但小花妖却明显感到,平静无纹的水波下有激流在强势涌动。没作丝毫迟疑,小花妖挽袖露臂,正要俯唇咬下去,却传来阿汝月的清润声音:“不要再考虑下?”
“不用。”
小花妖淡淡一笑,自从月光下雨夜相遇,错怔互视的第一眼起,莫名的信任早在无形间达成。她先前没在众人面前露出一点拥有花形的破绽,此刻却在阿汝月面前毫不遮掩拥有花灵血气的事实。“其实我也很知道自己是谁。”
阿汝月似有若无的清淡声音从小花妖耳旁飘过。小花妖保持挽袖姿式错怔看向阿汝月。星光交芒,雪衣迎舞,少年男子柔和眸子极清晰映着她的影子。而以往,这眸子虽然明净柔和,却从来只是虚无飘渺。“不用破腕,只要两滴血就已够了。”
阿汝月靠近过来,木樨花清气瞬间盈满小花妖感官。之前受伤的指尖被阿汝月握住,滑腻温润的皮肤相触,让小花妖身子微僵了下。眼前的这少年,是与往日有着某种不同了?血液滴落,鼎中沉屑化作缕缕青烟泛起,水灵星投下六道光柱,玉壁呈现,流光转影将小花妖带入似曾相识的过往。沉水之香,是花后姚紫生前最喜欢的香料。昔日木芷宫焚香鼎终年有此香明灭。司御被埋地下千年,无尽黑暗中常常忆起此香相伴。千年易逝,有的记忆如年久地水墨画转淡发黄,有的记忆却如上好佳茗时久反更见浓醇。就如这沉香屑,初时飘飘淡淡,似有若无,熏到久时,已身不查,却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充盈它的味道。经过了这么些年,小花妖再以司御意识想起万年前的惨景,内心平静如水,仇世妒俗的狰芒棱角在不知不觉间被时光流水冲刷得平整光滑。骨子里却有股意念越来越强。有那么一些东西,曾经心心念念,一但成为人潜意识的一部份,反而就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就如沉香经久地香气,本以为它不存在了,它却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身体的每一部份,只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它才会似有若无的冒出来。曾经她认为极漠是她的仇人,她发誓总有一天非要他人头落地。可如今想来,彼人已逝,何以为仇?小花妖看不见自己脸上正流露出残酷笑意。不对,还可以复仇的!毁人必摧心,报复不了那人,却可以毁灭他最在意的东西。那人最在意的,不就是帝州霸权么?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眸底闪现遗憾。如果不是那个神帝毁了这张脸,再过两年,这个身体应该可以倾城绝世的。她的唇边露出丝冷冷笑意,犹如冰雪里的一枝寒梅。帝凡迦让这只花妖入世,究竟有着怎样的打算?她是不是也是帝凡迦谋划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