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蛊这东西,顾名思义就是拿来抑制咒蛊的。咒蛊品类繁多,用来抑制的束蛊也各有不同,不过小咒蛊犯不着束蛊,厉害的才需要。这东西,闻者不多,见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束蛊难制,材料难寻,其中必不可缺的,能起到不伤人还能救命作用的毒蛊王亦不是人人都养得出的。会制的人,在这大千世界屈指可数,所以束蛊这东西,罕见万分,万金难求。引用之人需准备朱砂、漆烟墨和纯阴之体的新鲜血液,加上对应咒蛊所需的克制药材研磨提炼。除此之外,还需要懂行之人花费九九八十一天,养出一只极其罕见的毒蛊王。然后把所有材料融合喂给蛊王,最后让蛊王寄生在所需之人身上,蛊王入体,再由懂行之人在外引导,让它爬到咒蛊寄生的地方。蛊王会自动在那处形成一圈墨黑的文字,俗称束文,每个咒蛊都有自己对应的束文,常人看不懂,但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束文成型需要七天,落成之日便是束蛊制成之时,这期间,中蛊人需要泡在特质的药水里保命,稍有不慎,莫说抑制咒蛊,自身都极有可能丧命。想当初,束蛊出世尚且不完善,引用在人身上副作用颇多,如今这版没有副作用的束蛊还是她阿爹研发的呢。不过束蛊的存在,只是让它不时刻折磨人,压制的时间一久,束蛊也会承受不住发作出来。说白了,是个有生命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歇的劳作,也总得歇息放松。这时,寄主会承受大量咒蛊带来的痛苦和折磨,大抵半日的时间,发作完,束蛊便会继续发挥作用,压制咒蛊。白纱下的双眸微微眯起,陆阙抬手摸上束蛊所在的位置,声音有些哑:“你看得懂束文?”
沈南桑老实点头,笃定的强调:“都说了我很厉害。”
看着男人慢慢陷入沉思,沈南桑又摆摆手,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盒子,不管陆阙的反应,手疾眼快地塞进他手里。“你不信我也正常,这东西给你,我之前练着玩儿的,你手上的束蛊有发红的迹象,没猜错的话,这几日你的束蛊应该会彻底发作,我这药丸能帮你舒缓,当然,你若是不信可以找人验验,不过今日我真没时间跟你耗了。”
再耗下去,大抵整个将军府都得发现昨日新来的庶出姑娘不见人了。趁着陆阙低头发愣的间隙,沈南桑手疾眼快的后退一步,趁着男人不注意,借着墙边的树使力,轻而易举就爬上了院墙。“啊,对了。”
掂了掂刚刚顺带从陆阙腰间顺来的钱袋子,沈南桑薄唇微弯,笑得人畜无害。“我有点儿馋盛京的糖葫芦,只是今日出门太急银钱没带够,左右我们三日后就是夫妻了,你的就是我的,请我吃个糖葫芦,不过分吧?”
话落,不等陆阙抬头,沈南桑便就着院墙的另一边跳了下去。落地带起一阵尘灰,沈南桑毫不在意,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脏污,一溜烟跑的飞快。院墙内,沈南桑走后,陆阙的脸几乎是瞬间就沉稳漠然下来。手里的小盒子上还带着女孩儿递来时不曾消散的体温。陆阙摸着盒子,凉薄的嘴角蓦然勾起,邪气森然,只消一眼便会叫人不寒而栗。风起风落,红色衣角边多出一个跪地抱拳的黑衣人。“三伏无知,殿下分明能将那女子擒住,带回密室细细拷问,何故要假意做戏,放她离开?殿下若是不想脏了府邸,三伏可以……”“这破院子,有什么值得我怜惜的?”
漠然颔首朝向那碧空如洗的天,影影绰绰的不屑嗤笑从陆阙嘴中溢出。“倒是你,再这般沉不住气,就给我滚回苗阴。”
三伏眼睛一顿,身子骤然僵硬:“殿下……”把着手里的盒子转了个圈,陆阙面色难辨喜乐:“那丫头手上的将军府令牌你也瞧见了,杀她事小,她死了,那个老东西若是借此发挥,亦或者再塞个女人来,又得费心去探底细,你不嫌麻烦?”
三伏面上一闪而逝一抹懊恼:“是属下思虑不周。”
“算了,习惯了。”
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三伏,陆阙对他这秉性早已见怪不怪。朝着脚边的人一脚踹过去,陆阙不知从哪掏了颗葡萄塞进嘴里:“这东西你拿去找那人验验,还有那丫头,把她的底细探了。”
“……是。”
风起,不过眨眼的功夫,三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而那场沦为全城笑柄的婚礼,也真如沈南桑所言,从半月后加急到了三日之后。最初的日子是太华国那位皇帝老儿一笔一划写在诏书上定的,加急的日子,同样还是他指的。没人知道他抽什么风。对外,他只宣称近观天象有变,三日后正是好日子,故而加急。简简单单几句辨不清真假的阐述,堵了底下无数张口,纵使将军府和圣子府的人怨言再多,也只能在心头怨着。放在嘴上,那不是脑子有泡,平白送命去的么。好在婚服饰品一类是一早就备下了的,将军府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府邸是不乱,洛新韵却在院子里急得坐立难安。圣旨比沈南桑先一步进府。从侧门偷溜进去,避着府里的侍卫,沈南桑前脚刚翻窗进到屋里,抬眼就看见她屋里多出个焦急踱步,坐立难安的洛新韵。见鬼了。沈南桑皱着秀气的眉头拍掉衣衫上沾染的灰尘,这一日两次,翻墙被抓,翻窗也能被抓,难怪老一辈儿都说出门得看黄历。那可不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