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咳咳,桑儿妹妹。”
看着她进来,洛新韵脸颊有些红,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期期艾艾地叫她一声,好不可怜。沈南桑捂紧怀里的糖葫芦,眸眼间略过一丝警惕:“姐姐找我有事儿?”
“有……有的……”见沈南桑警惕地盯着她身后,洛新韵可算机灵一回,没等她问就急匆匆冲着她摆手。“妹妹不用担心,外面的人不知道你不在屋,我来的时候她们都在院子里候着,没人敢靠近房里。”
这话,倒是有意思了。沈南桑盯着洛新韵看了个遍,眼神逐渐变了味儿:“听姐姐这语气,姐姐是偷摸溜进来的?”
“我……”洛新韵面色蓦然一红,喉咙哽着,好半天羞的说不出话来。她不说,沈南桑倒也不至于逼她。拽着碍事的裙摆几步走到交椅前,长腿一弯随意地坐上去,左脚右脚伸直了交替叠在一起,肆意的往后一趟,笑容挂在脸上,眼底却漠然的不带一丝情绪。“房梁上趴着的那位,是姐姐带来的吧?”
洛新韵身子一僵,眸子立时瞪的浑圆。“这大热天的,趴那儿多难受啊?姐姐该心疼的吧?”
沈南桑笑得人畜无害,抬头的瞬间,隐匿在房梁之间的男人却只觉得背脊一凉,仿若脖子上架了把刀。洛新韵心间跳的厉害,慌了神:“妹妹,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怕吓着妹妹……没,没想到妹妹这么敏觉……”“姐姐胆子好小。”
她笑的灿然,鼻尖晕着一抹俏丽的绯色:“我不生气的,我只是怕姐姐心疼,我猜他大抵只听姐姐的话,姐姐叫他下来就是。”
洛新韵有些茫然,不敢确信沈南桑说的是否是真心话。直到再三确定她脸上的笑意不似作伪,她才如释重负地泻了一口气,边赔笑边冲上头的男人使眼色。房梁上那男人趴了许久,下来时候,身上那层黑色袍子都汗涔涔的了,上手拧拧,估计能出来不少水儿。长的嘛,还真不错。掏出怀里的糖葫芦慢条斯理地拨开外层的油纸,沈南桑一点不收敛,光明正大的将男人自头到脚到脚打量了个遍。上辈子她貌似都不曾见过这个传说中“二姐姐的心上人”,那时候洛将军觉得这事儿是家丑不可外扬。别说外扬了,她个住在将军府里头的,都只是道听途说,勉勉强强知道那男人出身卑贱,是洛新韵身边的侍卫。洛新韵干干的摸着鼻子,好半天才想起要介绍。“妹妹,这,这位就是我的……我的……”一连卡顿了几回,洛新韵脸都要红透过去了:“咳咳,这位是我的心上人。”
好不容易把心上人三个字吐出来,洛新韵羞的别过脸去,浑身不自在。柏叶的身份卑微,除却在心上人跟前的羞涩和骄矜,她还怕被笑话,怕被瞧不起。沈南桑却压根就没起过这样的心思。“姐姐好客气啊,坐嘛。”
她指了指洛新韵身后的椅子,转头又冲着那侍卫笑:“你也坐啊,站着做甚?我抬头看你们,脖子也难受。”
是真难受。舔了口甜滋滋的糖葫芦,沈南桑忍不住在心里头抱怨。洛新韵却不敢坐:“我就不坐了,今日来,我是想求妹妹指点一二,妹妹大抵还不知道,皇上下的圣旨今日清早入的府,婚期提前至三日后了……”“姐姐好客气,只是指点说不上。”
一口咬下签子上的糖葫芦顶起一边香腮,沈南桑含糊不清。“我和姐姐这是交易,只要姐姐开口,凡事我都能替姐姐办到,但前提是姐姐的银票得给到位。”
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叫的亲昵,沈南桑脑子又不傻。叫了几句姐姐还能成亲姐姐不成?说什么都不如银票来的实在诱人。洛新韵却并不大明白这个道理。她茫然地抬头看向身后的柏叶,用眼神求救:怎么办?我没想过她还会跟我要钱,我没带……柏叶抬眸示意她安心,自顾自从腰间掏出一个做工粗糙布料却极为上成的荷包,走到沈南桑跟前,双手递过去。“三姑娘,这里头有一百两银票,您请收下,若是不够还请宽限几日。”
“够了。”
沈南桑也不是要把人逼到绝境,一个法子换一百两,绰绰有余了。“你们等我会儿。”
案几上还铺着昨日用过的笔墨纸砚未曾收拾,沈南桑叼着糖葫芦抛着荷包走过去,提笔伏安,眉色认真。片刻后收笔,吹干宣纸上的笔墨,将那粗糙荷包里的银票取出,折叠好宣纸放了进去,转手扔给柏叶。“法子我写纸上了,你带你家二姑娘出去后,今晚就能行动。”
柏叶接过荷包,如视珍宝:“多谢。”
“客气。”
一个法子换一百两,沈南桑乐得自在。“不过……”倚着案几摸着下巴,沈南桑朝着洛新韵招手,将人叫到了跟前。“待会儿回去,姐姐还得想法子跟姨娘见一面,将此事同她说。”
“同我阿娘说吗?”
唯有此事,洛新韵心中有顾虑,她那阿娘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她怕说了要坏事儿。沈南桑却只拍拍她的肩膀,催她回去,且万般叮嘱她一定要说。不仅得说,还得夸大了说,只是,万不可提是她主动找上门说要帮忙的,尤其是她们之间的对话,一个字都泄露不得。笑话,舒云云是什么人物?当她和洛新韵一样没脑子吗?她那心眼子一千九百九十九个还得有多,要是知道她自动送上门儿,能不怀疑她?沈南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若非出嫁免不了得在她眼皮子底下,沈南桑才不想再跟这种女人有纠葛。只希望这女人能识趣儿,到时候多帮她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