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已经出落成一个小美女的洛洛时就喜欢她了，但是那个时候他们也仅限于认识，洛洛知道她多了个哥哥，哑巴也知道他有了一个很漂亮的妹妹。只是那时候基本上一年也见不上两次面，分别给洛家送去学艺，等十八岁的时候，少年情窦初开，却理智的选择的沉默，他也知道他这辈子都没权利去追求爱情，他的命是洛家给的，早晚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当听到洛阳让他杀掉洛洛的时候他沉默了，但还是选择了听从命令。他知道洛家像他和洛洛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个，即便是他不出手，仍旧会有人代替他出手，而且他还会背上不忠的枷锁。他不怕死，如果说用他的命来换洛洛的命，他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可是如果他不出手，那他跟洛洛都要死，他出手，或许死一个就够了，所以他来了。“你能杀的了我吗？”

“杀不了。”

哑巴沉默了片刻，这次没有比划手语，沙哑着嗓子尽量把声音说的很大：“因为我舍不得，可我又必须给少爷一个交代！”

话音一落，哑巴的袖口中忽然闪过一抹寒光，是一把造型很普通但却异常锋利的匕首。匕首直奔洛洛雪白的脖颈而去。洛洛眼神微凛，虽然身体还很虚弱，却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一下头。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她忽然心跳加快，匆忙间看向对面的男人，却发现他眼中不再是冷漠，而是带着一抹欣慰和满足。她知道，刚才那一下哑巴并没有用全力，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哑巴用全力的话，即便是她没受伤的时候也很难躲过那一下，可偏偏她躲过去了。“哑巴！”

洛洛急的叫了一声，一把拉住了颓然坐倒的哑巴，在他的心脏处，那把匕首只剩下刀把还留在外面，刀刃已经完全刺进了他的心脏。内脏受伤，血气倒流，哑巴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为什么这样做？”

洛洛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

哑巴想说话，可嘴里不断的往外涌出鲜血，他便抬起手，艰难的比划着：没关系，我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哑巴无声的笑了笑：因为我下不去手，又不能违背少爷的命令，所以我要杀你，但是我的功夫不如你，死在你手里了。洛洛，你快走吧，好好活着。比划完最后一个手势，他用完了最后的力气，软软的顺着吧台倒在了地上。吧台里的服务生见有人倒了，出来一看顿时吓坏了，尤其是胸口那把匕首和满地的血。让他这么一喊，酒吧里顿时乱成一片，不多时，刚才还乱哄哄的酒吧变的异常安静，音乐停了，灯光也亮了，偌大的酒吧中除了洛洛和已经没了生息的哑巴再无其他人。洛洛坐在哑巴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嘴角还挂着血，却微微上翘，看样子是在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洛洛才回过神来，从吧台上拿起服务生没来得及拿走的手机拨了出去：“是我，我需要帮忙！”

——等方煜带着秦云裳赶到东城区分局刑警队的时候，洛洛正被靠在审讯室中审讯，毕竟是命案，又是在燕京这种皇城根儿下，这可不是小案子。秦云裳只是出示了一下证件，不多时，洛洛就被两名警察送了出来。一路沉默着上了车，半晌，方煜抽了抽鼻子：“喝酒了？你不知道你身上还有伤，毒还没完全排干净，想死吗？”

洛洛抬头看了看方煜：“已经有人替我死了——有烟吗？”

方煜示意秦云裳停车，指着路边一家二十四小时的超市，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洛洛：“想抽烟自己买去。”

洛洛接过钱推门下车，进超市买了一盒烟后也不上车，就站在路边抽了起来。“你先回去吧。”

方煜下车，示意秦云裳先走，然后向洛洛走了过去。见方煜过来，洛洛把烟递了过去，眼神询问的看着方煜。“到底是花别人的钱不心疼，黄鹤楼1916？”

方煜笑道：“上高中的时候学过抽烟，被我爸发现了，打了我一顿，后来上大学总算离开家了，学着抽烟，可有人说我抽烟的样子很丑，我就没再抽。”

洛洛闻言就把手收了回去，却被方煜抓住了。“这么好的烟，还是我花钱买的，不抽一根说不过去。”

他抽出一跟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一片白色随风消散。洛洛盯着方煜看了一会：“确实很丑。”

“无所谓。”

方煜耸耸肩：“说吧，什么情况啊？”

“他叫洛风。”

“谁？你杀的那个？”

“是他杀了自己。”

洛洛眼神中闪过一抹落寞。“哟，这还有故事呢？”

方煜没心没肺的笑着：“不过我没兴趣听你们的故事，你既然找我了，那就说说洛阳为什么来燕京吧。”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

洛洛丢掉烟，看着方煜的眼睛说道：“洛阳是洛家的长子长孙，我们只是洛家的养子养女，洛阳要做什么，我们只有无条件的跟随。”

方煜摸摸下巴，咂嘴道：“那我救你不是很亏？”

洛洛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可以为你工作。”

“那我也亏。”

方煜道。“我想要找人只需要花钱就行了，恰好，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为什要收留你？”

洛洛再次沉默，半晌，轻声说道：“可你毕竟救我了，所以我的命是你的了。”

方煜嗤笑一声：“怎么着，还过不够给人当狗的日子？”

洛洛也不生气，抬头看着方煜：“你会吗？”

“我——”方煜翻翻白眼：“好吧，就这样吧，想给我卖命是吧？那就当保镖吧，你功夫还不错，我身边正好缺保镖了，戒指还你。”

他把戒指丢了过去，道。“你那把奇奇怪怪的武器我没带着，回头再给你。”

“谢谢。”

洛洛收起戒指，便低头不说话了。方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走吧，带你去买点东西。”

洛洛问道：“买什么？”

“买衣服啊。”

“不用。”

“不用？”

方煜指着她道：“大姐，你就打算穿这身给我当保镖？我跟你说，我这人特别喜欢管闲事，尤其是那种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我还不走。所以你给我当保镖就需要经常打架，你穿成这样，打起踢的开腿吗？”

说完不由分说把洛洛拉上车，直奔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购物广场。说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其实并不准确，只有部分店家是二十四小时的而已。大多都是以服装为主。现在还不到十二点，燕京的夜生活刚刚开始，附近就有不少娱乐场所，随着气温转暖，人也多了起来。这时候，就看到一群人站在购物广场的楼下抬头看着什么，方煜不想管闲事，可架不住这群人把商场大门堵的死死的，挤了半天没挤进去，干脆拉着洛洛一起看会热闹。购物广场这幢楼不算高，一共就五层，楼体上的霓虹灯很亮，可以清楚的看到楼顶边缘探出半个身子。楼下，围观人群还发出阵阵议论：“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估计跳不了。”

“我看也是，要真想死还用等让人发现？悄悄就跳下来了。”

方煜抬头看了看楼顶，那人已经站在了天台边缘，是个男人，年纪也就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穿的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很得体，因为太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依稀还能听到楼上传来保安气急败坏的声音。坏了。方煜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个时候要跳楼的人最怕被刺激，劝都不好使呢，更别说骂了，这会催化他跳楼的心。这个想法刚产生，就看到那男人往前动了一下，一只脚已经悬在了天台外面。“让开！”

方煜用巧劲儿挤过人群，他是医生，入学之前就宣过誓的，不能见死不救。当方煜挤过人群的时候，那男人的另一只脚也迈出了天台，整个人瞬间从天台跌落，围观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有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楼只有五楼高，这种高度跳下来，换成是方煜，只要掌握好平衡和姿势，在落地的一瞬间卸去力道，连受伤都不会受伤。换成普通人，如果不是脑袋先着地，严重的也是摔个半身不遂，想死很难。可这人一看就是抱了死志的，两只脚卖出天台的瞬间，脑袋朝下。方煜在他跳出天台的一瞬间已经跑到了楼下，看准了时机一跃而起，一个侧扑，在对方距离地面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横着把他扑了出去，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连续翻滚。但凡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哪怕是五楼掉下来一个孩子，用双手直上直下的去接都承受不住冲击力，更何况是一个成年人。方煜横着扑出去就不一样了，横着的撞击减少了下坠的力道，在地上连续翻滚卸去剩余的冲击力，除非运气不好脑袋撞在花坛拐角上，不然最严重也就是磨破点皮。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从男人跳楼到方煜把他扑倒，中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可对不远处那些围观的人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常，惊呼过后全愣住了，直到看见方煜把那男人从地上拉起来，才发出阵阵的惊叹。“不想被围观就赶紧走。”

方煜拉着一脸瞢逼的男人快步走进商场，洛洛也在后面跟了上去。在商场里饶了好一会，确定没人跟着，才找了一家快餐店坐了下来。“来，喝口可乐缓缓神。”

方煜递过一杯可乐，这里面有咖啡因，很起到定神的效果。男人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呆呆的盯着方煜看了半天，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谢谢。”

“谢谢？”

方煜乐了：“怎么听着这么不情愿呢？是不是等会还得再跳一次？”

“不跳了。”

男人摇摇头：“刚跳下来我就后悔了，现在还能活着，真要谢谢你。我也想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还活着就有办法解决问题，所以我不跳了。”

他主动伸出手。“我叫齐国伟。”

“方煜。”

方煜跟他握握手，好奇道：“为什么跳楼呢？这开发商欠你工资？”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齐国伟苦笑道：“我说我是因为做好事才被逼的跳楼，你信吗？”

“做好事被逼着跳楼？”

方煜明显不怎么相信：“你扶老太太过马路了？”

“屏幕碎了，不过还能开机。”

齐国伟掏出手机开机，屏幕因为刚才在地上翻滚碎裂了不少。他打开微信递给方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开始很无奈，后来我就迷茫了，再后来我的心就彻底凉了。”

方煜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是一条好友消息：“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孩子还等着钱交学费呢，你赶紧给打过来。”

“你是在资助孩子上学？”

方煜诧异道。“这语气，听着不像啊，好像你欠他钱似的。”

齐国伟自嘲的笑道：“我也发现是这样。”

顿了顿，他的笑容没了：“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