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佳言的异常,还是在程佳期婚礼的那晚。那晚,沈展铭被来宾们灌得烂醉,由于她正在化妆间换衣服,身为伴娘的佳言就扶着展铭去了酒店的休息间。她换好衣服出来去寻展铭,结果却在休息间里看到两人唇齿厮磨的一幕。那时候展铭的解释是:佳言和佳期长得有七分相似,他喝醉了没认清人。佳言则说是喝醉的姐夫力气特别大,她根本没办法挣脱。那之后,沈展铭又不止一次地对程佳期发誓,那天晚上他们虽然已经箭在弦上了,却到底差了点火候,并没有真的发生关系。如果不是基于这个保证,程佳期也不可能轻易原谅他。但现在,佳言怀孕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那次我们都突然停住了,为什么我还会怀孕?”
程佳言站起来,走近她时忽然就笑了,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忧伤:“我实话告诉你,其实,在你发现之前,我们就已经好过了。”
一把火从心肺烧到喉咙口,程佳期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发力:“你是我的妹妹,他是你的姐夫,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要脸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程佳言一瞬不瞬地看住她,美丽的大眼睛里不卑不亢。姐妹两人就这么相对站着,神情肃穆,好像两个即将比武的斗士。最先忍不住的是程佳期,她咬咬唇,抓起妹妹的手就转身:“跟我走!”
“你想干什么!”
程佳言则向后顿一步,用尽力气甩开她的手。程佳期回头看住她,眼里愤怒、决绝和痛恨,反复交织:“把孩子打掉。”
程佳言眼眸一转,温柔地笑了:“凭什么?孩子是长在我肚子里的,我凭什么要打掉它?”
“程佳言,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沈展铭是我的丈夫,也只能是我的丈夫。他爱的人是我,娶的人是我,那天晚上也只是把你当成了我,”程佳期抬起手臂,虚指着她的脸,“就算他让你怀孕了又怎么样!他永远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不可能吗?如果我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如果我让他慢慢地可怜我、讨厌你,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你……”程佳言语调更柔,眼睛晶亮得仿佛要滴出水,雪白的肌肤也被夜灯熏得红红的,闪烁出一种魔性的妖冶。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程佳期的身子就像窗外的落叶般,簌簌发抖:“程佳言,你怎么这么可怕?”
程佳言厌烦地拨了拨耳边的乱发,目光里夹着丝怜悯,夹着丝可悲:“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他,呆在他的身边,哪怕他根本不属于我。可是你非要把我逼走,你以为把我逼走了你就安全了吗?姐姐,你妈妈输给了我妈妈,你也注定要输给我。”
犹如被人戳中软肋,程佳期怒恨地颤抖着,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我不许你这么侮辱我妈妈!”
程佳言也不躲,她很平静地凑近姐姐,秀眸里闪动着一种诡异的兴奋:“怎么?生气了?发狠了?恨不得想杀死我吗?”
她说着,拉起程佳期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还是想杀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指尖就像被什么恶心的毒物咬住了一般,程佳期激动地推开了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恨不得你死!”
也许是因为愤怒,她的力道好像突然间变大,程佳言一个没站稳,就被她推倒在地上,左手还一不小心碰掉了阳台边的花瓶。乒乒乓乓,是花瓶粉身碎骨的声音。“哎呦,我没听错吧?我女儿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了,你这个做姐姐居然咒她死!”
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郑美秀闻声跑过来,扶起自己的女儿,紧张地尖叫,“老头子,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自从佳期嫁人后,哪天给过咱们好脸色,这个家难道还得因为她不过了吗?”
从程佳期要把佳言送到国外的那天起,郑美秀就已经对她一腔怨恨了。“佳期!你在说什么呢!”
程占霆皱着眉头,看了眼脸颊红肿的小女儿:“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想她死!快给你妹妹道歉。”
胸膛不断地起伏着,程佳期倔强地瞪着一言不发的妹妹:“程佳言,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该处理掉的东西处理掉。一个星期后,如果它还在——”她说着,转眸看了眼爸爸:“我不会再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