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牵手,那样仓促,又是那样的温暖。偷眼看去,他年轻俊逸的脸上头一次升起一抹奇异的晕红,程佳期没有再挣开他的手,不知怎么还捏了捏他的小拇指,很羞怯又很喜悦。直到下车他还紧紧地握着,程佳期脸红得要滴血,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丢手吧。”
沈展铭闻言,站住了脚,转过头来对她一本正经地说:“程佳期,你听着,我这辈子都不会丢手的。”
“小姐,让一让,你堵住门了。”
车停了,身后有人不满的叫嚷着,程佳期怔了一下,从记忆的深渊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
她一面弯腰道歉,一面看了眼窗外,心里却是一惊。糟糕,她竟然坐过站了!生活就是这样,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痛苦,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用来解决痛苦。反正痛苦之后,仍旧得生活。当程佳期提着两手的蔬菜跑回路放家时,已经慌得满头大汗。可一看到坐在客厅里翻看报纸的路放,她还是不得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解释说:“我刚才——”眼睛始终专注在手里的报纸上,路放连看都不看她,只是发号施令:“你只剩下五分钟,还是省点时间动手吧。”
程佳期怔了一下,也不分辨,就这么神情恍惚地走进了厨房。她哪里会做什么饭?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展铭,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把冬瓜冲洗好搁在案板上,又拿起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目光空洞,仿佛一个没有思想的瓷娃娃。“程佳期!”
忽然有人一把夺了她手里的刀,紧接着握住她的腕。程佳期奇怪地抬起头,发现路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她低眸看了一眼,这才发觉她的右手食指上、还有案板上、刀刃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天,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切到了手指!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路放不由得攥紧她的腕:“下次你为我做饭的时候,不要把‘委屈’两个字那么清楚的写在脸上。”
“我……”见他那样瞪着自己,程佳期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与此同时,钻心的疼痛立马从指尖涌上来,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路放阴沉着脸,拉着程佳期就走进了他的卧室。这还是程佳期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从墙到桌到床都是简洁稳重的黑白色调,装潢的工艺却繁琐华丽,跟他的人一样骄傲而冷漠。“拿去吃了。”
程佳期还在四处打量,路放已经把水杯和消炎药递给了她。她犹豫了一下,接过药仰头吞下去,很快右手又被他拽住。刚想惊呼反抗,他却从一个医药箱里拉出绷带和消毒水,似模似样地替她清理起伤口。程佳期有些恍惚,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看着他阳光下的侧脸。他的侧脸很漂亮,有着温情的轮廓,不像他的正面那样桀骜冷漠。所以渐渐的,程佳期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还是四年前那个新婚夜,她和沈展铭吵架,摔破花瓶割伤了手,沈展铭也是这样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为她包扎着。那时候他要她相信她,说他绝对不会背叛她,第二天回门时就连爸爸也关心她的伤,嘱咐展铭以后要好好照顾她。那时候她虽然心痛,可是她以为,她还是可以拥有全世界的。而现在,她的全世界都已经抛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