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共住一栋房子。第二,试用期为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如果累积三次差错,你就立即走人。第三,没有工资,统统反扣在你的债务里。”
“你同意了?”
程佳期愣了一下。对于他的话,她还有点不能相信。谁让这个男人的脾气是如此的阴晴不定。路放不知何时已经向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后天早上八点到公司报到。为防止我们同时出现,你最好早半个小时出发。”
还计较避嫌,可见他是真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可是,为什么?”
程佳期抬头,奇怪地望着他,“为什么要帮我?”
路放的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到底想什么:“只有你成功了,我才能得到我想到的,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程佳期长吁一口气。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刚才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也许刚才他只是在跟她开玩笑?不过说真的,这个玩笑可真的一点都好笑。见她会意,路放再没多看她一眼,转身就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等等!”
可是身后,程佳期却忽然叫住了他。路放闻言又驻足。程佳期揉了揉自己的衣角,终于还是扭扭捏捏地说出:“今天……谢谢你。”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可悲,刚才明明被他吓了个半死,现在还要装作娇羞来讨好他。路放微微皱眉,薄唇蠕动了下,最终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犹若低喃:“晚安。”
“晚安。”
程佳期说完,飞速闪进房里,啪地一下关上房门。她没有看到,路放盯着她后背的目光,是那般的意味深长。在地下车库里,找到自己的车后,路放靠着车门点燃一根香烟,慢慢地吸起来。方才他差点就要忍不住,忍不住要将她据为己有。已经入秋了,天黑得也快,不过六七点钟,天已经一片寂暗。鳞次栉比的高楼里,夕阳拉耸着脑袋往下坠着,晚霞在墨黑的天空里扯出一道长长的红晖,仿佛是一个惨烈的伤口。记忆中,也是在一个秋日的傍晚。他来这栋老屋里找过程佳期,可是程家人已经举家搬迁,就连房子都转手卖给了别人。邻居只是啧啧说:“自从和程太太离婚后,程先生就好像转运了,公司开得越来越大,钱也赚得越来越多。人家家大业大,怎么还会再住这个小地方?”
“那他的女儿呢,就那个小丫头,程佳期?”
“佳期跟她妈妈出国了,去了法国,前几个月刚走的。”
“她不是判给程先生了吗?”
“本来是这样啊,可是程先生太忙,没空管她,这丫头又顽皮,从两米高的台子上摔了下来,差点把命给丢了。程太太就上诉说程先生照顾不好佳期,让法院改判了。”
仿佛还是那年在薰衣草田里,十岁的她依偎着十三岁的他,声音甜糯而天真:“路放哥哥,长大后你想做什么?”
那时他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子夜般的瞳里尽是暖色:“佳期希望让我做什么?”
闻言,她抬起头,就那么抓住他的手臂殷殷地望着他说:“做律师好不好?做律师就能把我改判给妈妈了,我好想妈妈……”她都不知道,他之所以要做律师,就是为了这一句承诺。甚至于,后来他还特意卖下了这栋房子,这栋曾经载满他们回忆的房子。尽管她已然忘记了一切。有时候男人很简单,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哪怕舟中敌国,也要一意孤行。有时候男人又很复杂,明明一句话就能捅破的事情,偏偏打死也不肯说。香烟在指间渐渐燃尽,路放定了定神,转身掏出钥匙,正欲打开车门,却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第二天清晨。在城市最繁华的心脏地带,矗立着一座由烤漆玻璃墙幕围筑而成的大厦。这座大厦便是海滨程氏集团的总部。六十多层的高楼直入云霄,如同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程佳期就站在这座宫殿的最高层。原因无他,这次服装设计大赛的主要赞助商就是程氏。近三百平米的室内空间里,用淡紫色作基本色调,辅以神秘婉约的古典装修风格,四围的墙壁上则悬有大幅华美的油画。无数张扬明媚的色块,与整个空间的内敛相互碰撞着,逐渐摩擦出东西方文化的交融美。油画下面是十几个之字形的长衣架,架子上挂满了各大品牌当季最令人瞩目的时装,而衣架的对面是整整一面墙的水晶色玻璃柜,每一个柜格里都林林总总低摆放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鞋子和配饰。衣架的中间则是一个明黄色的圆形猪皮沙发,所有报名参加预赛的设计师们都坐在沙发上等候着。面对琳琅满目的房间,大家都低头侧首,小声议论着、艳羡着。毫无疑问,对于这些女孩来说,这里就是一座天堂。对于程佳期也一样。但她很清楚,天堂与地狱往往只有一墙之隔,所以这一次她必须加倍小心。很快的,等候室的座机接二连三地响起,助理们不停地把参赛者的画稿送进去又拿出来,外面排队等候的人越来越多。也许是瞧出她的紧张,旁边的苏拉拍拍她的手臂说:“放心吧,你的设计那么棒,一定能过关的。”
程佳期闻言,冲她微微一笑:“你也是一样。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参加。所以,这次谢谢你。”
苏拉跟她撞撞肩膀:“跟我客气什么呀,我们是好姐妹嘛!”
程佳期也忍不住笑起来,可是她的心里却黯然。她忽然想起了程佳言。同样是姐妹,为什么亲生姐妹却远远不如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黑框眼镜样貌斯文的女人从设计室里推门而出,径直走到她的身边:“请问,您是Juliet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