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最后一口茶水喝完，Vivian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她说着，双目流连在她们二人的身上，“一个星期后，在这里，我等你们的答复。”

全部交待完毕后，Vivian又拿起资料向门外走去，从程佳期身边走过时，她压低声音对程佳期说了句：“你做的很棒。”

很快，房间就剩下她们姐妹二人。深深浅浅的紫色装潢，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压抑、沉闷，犹如罗网，将她们丝丝缕缕的笼罩起来。“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滴水不露。”

程佳期走到佳言的轮椅边，轻声叹道。程佳言仰首迎着她嫣然一笑，眼神晶亮，不答反说：“你也是有备而来。”

程佳期也不反驳，声音与神情一样含笑无波，一字一字都咬得极清：“我说过，这次我不会再输了。”

程佳言脸上神色几转，唇角浮起一抹十分奇异的微笑，而后，慢慢地对佳期说：“这样也好，你有所进步，我才会赢得更精彩。不然整日跟一个傻瓜玩，就算是赢了也没有半点的成就感。”

她语气极温柔，仿佛说得是这世间最良善的话。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吗？这个蛇蝎的女人。“知道你以前为什么会赢吗？”

程佳期并没有被激怒，她面色如常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眼里则渐渐流露出一种决绝的神采，“不是因为我傻，而是因为我还把你当妹妹。谢谢你抢了我的丈夫，谢谢你毁了我的一生，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把你当做敌人。对敌人，我是不可能再仁慈的。”

程佳言没有再说话，鸦翼似的睫毛瑟瑟地抖着。直到目送佳期离开，她那星辰似的眼眸才衍射出一抹寒芒：“程佳期，我会让你一路笑到最后，我会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你的身上。等你收获了鲜花和掌声，等你听惯了赞美和惊叹，你就会发现，你的咽喉一直都还扼在我的掌中。”

“我只要轻轻地一握，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跟着荡然无存。”

……出门的时候，天空奇异的蓝，没有一丝云彩。明亮的阳光从澄澈的天空中洒下来，给眼前的视野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朦胧的金雾中隐约停下了一辆车，门开了，又走下一个人。分外熟悉。程佳期蹙起眉，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来的人是路放。“你怎么来了？”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奇怪的看向他。路放脸色淡淡地回答：“妈让我来的。”

“噢，她就在楼上，你去找她吧。”

程佳期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他是Vivian的儿子呢。可是，路放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她让我接你回去。”

“这不太好吧。”

程佳期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她必须得跟他保持距离，不然，别人万一误会了她是走后门才能进入比赛该怎么办？路放又是淡淡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在她眼里，你可是个孕妇。”

“对啊。我都差点忘记了，”程佳期又是恍然大悟地感叹了一声，紧接着，却小声嘟囔起来，“可是……”可是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啊。现在很明显，她根本都不想跟他一起走的嘛！可是，没有可是了……路放根本不容她可是，他很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将她往车门里塞。程佳期唬了一跳，触电般地甩开他的手：“喂，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路放停下来，转过身别有深意地望着她：“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2000块，”程佳期摊开手掌，无可商量地说，“2000块我就配合你，否则免谈。”

哼，她才不要当一个任他宰割的小白兔。既然现在他有求于她，她不变本加厉地宰回去才怪呢！谁知，路放竟真的松开了她，转身为自己打开了车门：“那你自己走回去吧。”

到手的肥羊就这么飞了，程佳期反而有些挫败。她慌忙叫住他：“1000块！1000块总可以了吧？”

路放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唇角弯起一个讥诮的笑容。“1000块都不愿意？你这么小气，活该找不到老婆！”

程佳期嘟嘟嘴，转身就要自己走。熹光微尘里，一个男人却推着一个轮椅缓缓地走过来，那是沈展铭和程佳言。程佳期背对着他们，所以并不知情，可以路放的角度，就看得清清楚楚。他定定地看着，右边的眉峰不禁一挑，随即长臂一伸，将程佳期蓦地拉了回来：“成交。”

程佳期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扯进了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烫在她的肌肤上，而低沉的声音贴在她的耳际发出。那姿势别提有多暧昧了。脸颊微微一烫，程佳期别扭地推开他：“成交就成交嘛，干嘛抱得我那么紧，你再这样我要加钱喽！”

谁知路放还作势弹了弹自己胸前的西装，仿佛万般嫌弃她：“我有抱你吗？明明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你——”他这样倒打一耙，程佳期气得掐起了纤腰，刚想与他理论，眼角的余光却不期然地落在方寸外的一对璧人身上。阳光透过榆树的叶荫泻下来，并不十分明亮，也不是十分的刺眼，可当程佳期看到沈展铭时，眼眸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眯起。连带着心口里也跟着胀胀的，仿佛有什么沉淀已久的情绪又被猝不及防地勾了起来，然后漂浮、扩散，刹那间就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而她深深望着的那个人，也同样深深地望着她。那样的目光就像是一记箭矢，毫厘不差地钉在她和路放拉扯的手上，犹如深潭的黑眸里，则有万种情绪交织在里面，渐渐地，演变成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光。大约是不想看他们这样对视下去，程佳言率先打破了沉默：“姐姐，好巧。”

她一出声，沈展铭便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再度变为与她郎情妾意的模样。“确实很巧。”

程佳期眼睫一挑，半讽刺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