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狐芸到了大厅中，才发现两个人就坐在一楼休息区，来来往往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而来。夜玺与莫无顺两人的长相本就站在金字塔顶端，风格却截然不同。夜玺是俊美，莫无顺则是俊俏，两人面前均放着咖啡，夜玺的是浓烈纯粹的黑咖啡，莫无顺的咖啡上浮着一层细密奶泡。两人没有对视甚至没有交谈，偏偏形成的气场却让旁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然便能感觉到这两人并非喝着咖啡谈心的好友。虽然一旁绣着梅兰竹菊的丝光屏风挡住二人的大部分身影，但还是吸引了不少自认长相不错的女艺人蠢蠢欲动想来搭讪，却被二人见无形的气场挡了回去，连靠近都没有胆量。金景小声道：“已经坐了一会，我特意问前台的姐姐要来一面屏风挡着，要不然现在肯定整个公司都得轰动了。”

虽然夜少平日在杂志上露面不算多，但难保有人能认出来，到时候公司大厅还不得像选美现场似的，哪有人还能安心做事。“做的不错。”

狐芸看着两人，也明白了金景的脸色为什么如此精彩，若是只有夜玺一个，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还能拖延些许，但又加了莫无顺这个筹码，估计这杆秤是压不住了。只是莫无顺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找夜玺吗？“夜总和莫总莅临，真让星途蓬荜生辉。”

狐芸脸上浮现客套笑容，夜玺面色微沉。从昨天到现在，他本来只想看看这个女人的性子能使到什么时候，没想到气性这么大，到了今天也没接一个电话。此刻见了他又仿佛再看一个陌生人般，让夜玺心中恼火，但凤眸看着狐芸似笑非笑的表情，又眯了眯眼。那天晚上他承认有些过了，但也是因为微醺的狐芸比往日更加诱人，责任也不能全推在他一个人身上吧。主犯有错，从犯难道就能安然无事？莫无顺似是没看见两人的暗潮涌动，很不识趣地朝狐芸笑了笑，金景顿时不忍心看地撇过眼。莫少这可真算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要是个女人凭着长相也能在圈子里立足啊，偏偏是个男人。“狐小姐，总算等到你有空。”

狐芸蹙眉，“莫总是找我的？”

莫无顺搅着咖啡，看着袅袅升腾的白气，悠悠道：“从夜玺上次毁了我的车以后，我和他就没什么话好说。”

狐芸坐在夜玺旁，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没觉着和莫总有什么交情。”

随着狐芸刚刚落座的动作，一只手就已牢牢箍住腰肢，狐芸偏头看了夜玺一眼，懒得和他计较。这个男人怎么随时随地都不忘宣告主权，简直就像小狗四处撒尿划地盘似的。当然这种想法狐芸也只是在脑海中过一过，要是说出口恐怕今晚又得被折腾一番。莫无顺盯着狐芸的桃花眼，“狐小姐是个孤儿，难道就没想过找你的家人？”

话音刚落，狐芸倏尔感觉到夜玺放在腰上的手紧了紧。男人冷冷看着莫无顺，“古家之所以会调查狐芸，原来是因为你？”

莫无顺嫣然一笑，喝了口加了不少糖和奶的咖啡，“有什么不好吗？顾阿姨一直嫌弃狐芸的家世吧，如果她能成为古家的女儿，你岂不是能名正言顺抱得美人归？”

夜玺凤眸冷冽，“我和她在一起，与她的身份无关，和你也无关。”

莫无顺舔了舔嫣红嘴唇，扫去残留的白色奶泡。“你这算什么，保护还是禁锢？狐芸可不是你笼子里的一只鸟，要不要寻找亲人是她的选择，不是你的。”

“既然是我的选择，那就请莫总别太操心了。”

狐芸示意金景将屏风拉得更正，完全挡住这边的情况后靠在夜玺怀中，漫不经心道：“孤儿代表被抛弃，既然家人都抛弃了我，我又何必去寻找他们？”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始终是个孤儿，对所谓的家人压根没什么感情。何况听张妈妈说过，这具身体是在天寒地冻时被扔在街道上，眼看着就要被冻死，正常父母就算要抛弃孩子，也不会这么残忍。莫无顺似是猜出狐芸想法，轻轻用汤匙敲着咖啡杯，发出清脆声响。“古家当年丢失了一对千金，但并非是什么抛弃，而是因为古家内乱。一边是孩子，一边是妻子，古权染分身乏术，两个女儿便由古家忠心耿耿的老仆抱走想办法藏起，但男人的行踪被泄露，面对追杀，他只能选择将襁褓中的两个孩子暂时放下，引开敌人，否则古家的这对千金就连半点生存的希望也没了。”

莫无顺口才了得，寥寥数语就让狐芸明白了当年的危险，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觉得世上有那么凑巧的事。“既然是两个女儿，莫少你若是想让古家认下我，岂不是应该再帮我找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

莫无顺笑了，“以前不少人都是这样认为，所以那些冒认古家千金的女孩们无一成功，因为……这两个孩子从出生就不相像。”

狐芸蹙眉，总觉得有些支离破碎的碎片在脑海中，只差一个线索就能将其串联。可偏偏她却不知道所谓的线索究竟是什么。“古家的事和我无关，莫总请回吧。”

狐芸揉了揉脑袋，索性站起身懒得去想。夜玺看狐芸面色泛白，立刻搂住狐芸，生怕她身体不舒服。莫无顺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叶阿姨丢了女儿后精神状况始终不稳定，那几年她清醒的时候就一直流着泪让丈夫去寻找女儿，糊涂时就将两只玩偶当成自己的女儿，在美国反反复复接受了好几年的治疗才稳定下来。对一个母亲而言，最残忍的不是夺去她的生命，而是夺走她的孩子。”

狐芸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次宴会时，死死握着她的手腕不愿意放开的中年妇人。她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那天明明可以摆脱叶嘉慧，却没有选择这样做。为什么，因为那个女人的眼泪吗？还是眼底那抹让她都动容的绝望和恳求。“今天叶阿姨在家里等你，去不去都是你的选择。”

莫无顺也站起身，堪称妖孽的眉眼，隐隐闪烁着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