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关卡警戒的队主提着灯笼上前一看,果然骑在马上的人是标准的将官制服,连忙吩咐手下挪开路障,放陶旭过去。 他还生怕得罪了陶旭,边护着陶旭的坐骑边小声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君侯多多见谅啊。不过前面么,君侯最好还是待一会再过去。”
陶旭骑在马上还有些晕乎乎的,一听他的话顿时醒了不少酒。 “为什么?”
那队主见周围都是自己的部下,便直言相劝道:“君侯不知,按照征西将军的军令,武昌所有部队除奉令巡逻警戒之外,平时一律不得持械。眼下蔡将军正在奉命缴械呢!”
“什么?”
陶旭听了这话所有的酒都醒了,他背上瞬间出了一大片汗。 麻老六眼色也很麻利,一看主子脸色不对,立刻松开缰绳,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走!”
果然,陶旭更不答话,挥动马鞭,直接飞向城南的驻地而去。 *** 月亮默默爬升到了中天,月光洒满了大地,可城南的军营却是火光冲天,照的犹如白昼。 营房内外,两支全副武装的部队正隔着一道木质的栅栏相互对峙。 营内的士兵面前是一面面一人高的门板大盾,大盾的缝隙之间张满了劲弩,弩上蓝幽幽的箭头正正的瞄准着营外的军队。 营外的士兵们也毫不相让,他们一手举刀一手举盾,紧紧地盯着营内士兵们的弓弩。 “怎么办?”
孙弘看看月头,再看看身边的滴漏,他一脸焦急的问向身边的沈劲,“都快戌时了,主公还没回来,怕不是鸿门宴吧?”
他跟随陶旭时间仅次于刘建,对军队的旗号鼓令也都最熟悉,平时陶旭不在,都是他负责下达指令,可眼下连他都手足无措了。 沈劲心中也很慌。 他是军中仅次于陶旭的第二号号人物,虽然他跟随陶旭的时间不长,也没有经历过战事,但被陶旭任命为行军司马,却拥有临时指挥的权力。 “不要慌!”
面对孙弘和日趋惊恐的指挥系统,沈劲深深明白如果连自己都乱了阵脚,那整支部队就一定会垮掉。不管是谁在搞鬼,把陶旭支走,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都怪我,要是多派几个卫兵去就好了!”
孙弘还在自责,“只是老六一个人,未必能护住主公周全。”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沈劲怒斥道,“就算咱们四屯两千人一起上,难道还能敌得过武昌的十万大军吗?”
孙弘被他骂得哑口无言,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营内的龙骧军听着!在下是奉了征西将军府的命令,得到了陶君侯的同意,来统一收缴贵部武器的!”
突然,营外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喊声。 这个声音营内的龙骧军已经听了不止一遍了。哪怕是最基层的士兵都知道自己身在异乡,交出武器等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一个人因此分神。 营外的声音一听里面还没动静,声音渐渐失去了耐心。 “在下都说过多少遍了,在下并无敌意。我等同住武昌,同为朝廷官兵,大家都是同袍,在下不过是执行军令罢了!”
“若是贵部信不过在下,在下的部下可以不进贵营。只要贵营自己把随身携带的兵器交出来,在下自会造册登记入库。待征西将军发布军令,贵部再凭令去武库支取即可!”
那个声音扯着嗓子喊了一通,见里面不为所动,还是不厌其烦的劝说着。 “在下再最后重申一遍,这是军令!所有驻守武昌的部队都要按照军令行事!”
他喊着喊着,嗓子都快哑了,但还是坚持喊道:“若是贵部不放心,在下愿为人质,孤身入营。若有变故,在下愿以命相抵!如何?”
“以命相抵倒不必了!听足下嗓音嘶哑,不如早点回营休息吧!”
他刚喊完,从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营外军队的背后响起。 “怎么?连我都要拦?你们是要造反吗?”
即便隔着上百步的距离,营内的士兵们依然清清楚楚的听清这是自家将军陶旭的声音。 “是主公!”
孙弘惊呼道,他连忙问沈劲,“沈司马,要不要冲出去接应主公?”
沈劲却沉着脸把手一拦。 “不可!”
虽然沈劲一直不同意孙弘的说辞,但陶旭的出现也着实让他心里松了口气。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大脑已经过了好几遍,形势不容许他下出营的命令。 “主公刚到武昌,未见征西将军便与荆州兵发生冲突。将来见了庾公如何交代?”
沈劲反问道,“我们无论如何不可乱动,绝不能让主公落下任何把柄!”
其实营外那个一直喊话的将官心思也和沈劲差不多。 他佯装没有听到陶旭的喊话,反而接着装作聋哑人,继续向营内喊话。 “滚开!这可是当今天子的妹婿,陶驸马。你们难道连驸马都尉都敢刺吗?”
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不用问,那就是麻老六。 沈劲和孙弘对视一眼。麻老六平时默不作声,看上去憨厚老实,没想到竟也有野性粗犷的一面。 果然,他一声喝完,马蹄声重新有节奏的响起。两匹高头大马踏着有节奏的步伐从军阵中缓缓穿行而过。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在火光下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陶旭和麻老六二人骑着马如同带领人民出埃及的摩西一般,所到之处,两边的士兵畏惧他们的气势而自动避开,等他们经过,又自动恢复成原样。 带头的将官正是白天负责“接待”的蔡怀,他一看手下的士兵如此窝囊,还是荆州有名的野战部队呢,竟然被两人两骑穿行如入无人之境,气得蔡怀当场就想骂人。 可当着陶旭的面辱骂自己的士兵,不仅打击了士气,还长了对方的威风。蔡怀只能强忍怒气,上前向陶旭见礼。 “嗯~”陶旭坐在马上不动如山,连头都懒得歪一下。 他只是垂下眼皮,慵懒的回答道:“蔡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