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显得这么窘迫无辜,桑榆看了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媚地就像太阳底下长得正灿的向日葵。“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逗你玩儿呢。”
桑榆捂着嘴,笑地几乎岔了气,苍白的脸色也因为呼吸的急促潮红起来,倒也似乎有了些血色。洛奇却很是担心地看着她,看着她这么反常的举动,自责的心里更加内疚,挨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说:“桑榆你别这样,不好受的话就哭出来,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折磨自己好不好?”
桑榆收了笑,冷着脸一本正经地盯着他:“我为什么不好受呢?孩子没了,对我来说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
他没想到她能说地这么平静,就好像只是在讲述着一个关于别人的故事一样。“桑榆,你——”他的话没有说完。她已经拿手指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才说:“我没事,真的没事。那个孩子原本就是个意外,而且我自己也还没有做好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准备。”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肩上,看上去她好像真的已经想得很开,可是洛奇却不敢确定,毕竟看着她长大,毕竟过去的很多年,他也拿她当过妹妹看。“桑榆,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可是就算不起任何作用,我还是要这么说。”
他顺着她耳边的一缕碎发,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桑榆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正视着自己,说:“五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爱你,你却爱着其他的人,这已经成了不能改变的事实,我尽力了,也甘心了,所以这一次我不会逃避,我会打开心门接受属于我自己的幸福,我知道自己值得。”
来之前洛奇还以为她会想不开,没想到她却是这么坚强的一个人,他渐渐觉得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女人,不了解张桐也不了解桑榆,更让他心酸的事,守护了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凌苏,在跟女人的游戏里他第一次想要清醒,才发觉糊涂的关系,才是他对待她最好的方式。“怎么办呢,我发现自己好像开始喜欢上你了。”
洛奇紧紧地搂住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满是酒精气味的空气。桑榆强忍着眼底打转的泪,依旧咧着嘴:“小心我告诉凌苏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到时候她离开你了,我可不会再要。”
洛奇揉着她的头,用他那种开玩笑似的语气说:“我才不怕你告状,她要离开我的话,根本不会因为我的移情别恋。”
同样是无奈的吧,桑榆听得出来他的求全,然而她已经想开了决定放手,可悲的是他却依旧执着,执着于一个人的“不可能”,执着于一颗早已经给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心。凌苏整个周末都在加班,弄好了聂良辰特别交代下来的工作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晚上洛奇约了她吃饭,伸了伸懒腰,拿好了手包出了门。周末公司里没什么人上班,整栋楼都显得冷冷清清的,前台小姐喊了她拿了一封快递,一边走着一边拆,还没来得及看,一辆车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随着车窗的打开,聂良辰出现在了眼前,并不多看凌苏一眼,推开了副驾驶室的门,不容拒绝地说:“上车。”
“不用了,我可以去搭公车。”
凌苏以为他是想送她,也不顾及他说话的语气,一口就回绝了个彻底。聂良辰转过头来,目光森然地盯着她,扯了嘴角露出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笑容,说:“你可以不上,可是如果你知道因此而错过了什么,你一定会后悔。”
凌苏的心不安地惴惴着,她想直接忽视他的威胁,可是她却不敢赌,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后悔的筹码,所以根本不能容许再发生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上了车,关了门,一颗心却躁动地剧烈跳动着,她不知道自己在介意着什么,只是再也静不下来,再也不能安稳地完成一个呼吸。男人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两只膝盖发呆,俯过身来给她系好了安全带,这在之前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却让她浑身不自在,面红耳赤地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聂良辰将车身滑进了熙熙攘攘的车流,还是忍不住扭过头来问她:“不舒服?”
凌苏一个劲儿地摇头,打开了车窗将头探了过去贪婪地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胸口好受了一点才摆了摆手说:“没事,只是中午没吃饭,这会儿坐车有点晕。”
她没看见她说“没吃饭”的时候身后男人不耐地皱着的眉,更不会知道他那一秒心底的疼,聂良辰关上了被她打开的窗户,说:“别这样直接对着风,会呛着的。”
凌苏胸口像堵着一块石头,试着又去开了开窗,奈何开关已经被男人锁死了,不论她怎么使劲,那车窗依旧纹丝不动。聂良辰打开了全景天窗,让车外的空气透了进来,见她脸色渐渐有了好转,才踩下了油门朝下一个路口加速而去。明明油表显示还几乎是满箱,在下一个加油站他还是停下了车,吩咐加油工给他加满,等他从超市里出来,手里竟然拎着两只玉米,还有一个剥了壳的茶叶蛋。凌苏迟疑着接过他递来的东西,眼睛里有些湿,她不经意地擦了擦,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了句谢。聂良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只说想去休息区抽根烟,凌苏木木地啃着玉米却食不知味,等她心不在焉地吃完了发现抽烟的人还没有回来,四下里找了找,一看旁边的后视镜,他竟然哪儿也没有去,只是远远地靠在车旁的一株大树上,就那么一直看着车里车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