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给人以压迫的印象，就好像这个男人天神如此，如此冷心绝情。凌苏试着去揉平他的眉心，刚刚伸出了手便被他捉了个现行，他手心的力道极大，任凭凌苏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松了半分。“你放手，我只是想，想叫你起来。”

凌苏的手腕被她捏地生疼，胡乱找了个借口。聂良辰悠忽睁开了冰冷的眸，见是她才缓和了一些，说：“你知不知道，这只手要是属于别的什么人，现在肯定已经断了。”

凌苏不敢再跟他较劲，乖顺地放松下来，可是男人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僵持了一会儿，她只好垂下了眼睑说：“良辰，我想忘了他。”

聂良辰认真严肃地凑了过来，勾起了她的下巴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忘。”

凌苏一直垂着眼睑，忍着落泪的冲动，摇了摇头：“你跟他那么像，我曾经根本分不清楚身边的那个人是你还是他，我也劝着自己说或许你是老天可怜我，给我送来的一份礼物，可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你，我真的做不到。”

身边有着这样的一个人，让她怎么说“忘”这个字？这个道理他竟然到现在才懂，他记得当时溺水就要窒息的时候，湍急的水流撕扯着他的皮肉，似乎要将他生生地搅个粉碎，他知道这一次大概不会那么幸运，可是满心里都只有她的样子，不舍得留她一个人，不舍得离开有她的世界。是景行最后把他从冰冷的水里拖上了岸，等他醒来的时候，方景天失踪或有可能身亡的消息一经人尽皆知，而他也只能利用这个机会摇身一变，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然后他华丽归来，凭借着良辰集团在凤城挣得了一席之地，他一直告诫自己说，这次回来只为了复仇，然而有多少原因是为了她，或许连聂良辰自己也说不清楚。思绪渐渐被拉回了现实，女人精致的一张脸就那么近在咫尺，他一伸手就能够摸得到，他一低头就能够吻得了，可是聂良辰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非常认真地说：“如果方景天还活着，如果他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还愿意接受他吗？”

虽然只是一句如果，却是凌苏从来都没有敢想过的话题，可是这时候被他提出来，她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想一想，想想曾经千盼万盼的可能，就算只是一种憧憬，就算只是一场注定了要破灭的梦。凌苏摇头，凄楚地弯了弯嘴角，心灰意懒地说：“如果他还活着，不会不回来找我，这么多年了，他不会舍得不找我。”

向来镇定自若的聂良辰第一次急得犹如百爪挠心，拉着她的手急切地再问：“如果他真的回来了呢？如果他真的是身不由己呢？”

凌苏疑惑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看，其实有那么一种可能她从来都没敢去想，其实深心里，她似乎也希望身边的这个男人真的不是方景天。可是今天他怎么这么奇怪呢？好端端的哪来的那么多如果呢？假如“如果”真的可以成立，那么如果小时候她没有喜欢上她，如果后来凌可也没有死，如果爸爸还活着，如果那些恩恩怨怨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有多少如果就有多少不可能，就算再爱，也还有必须坚守的底线。凌苏依然摇头，低低地呢喃着：“如果他明明清醒地活着却不肯回来找我，那么现在我也不会再要他。”

就算身不由己，就算情势所逼，在他的心里，大概总有些东西是比她还要重的，而她，却当他是生命里的唯一，唯一拥有的东西说丢就丢了，心里该有多痛，谁又能懂？“就算是情非得已，你也不肯原谅吗？”

聂良辰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忘了缩回去。凌苏的心头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瞬间被她否定，漠然地说：“当初凌家家破人亡，我被他逼着留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是情非得已，我其实可以走的，可是我爱他，我愿意委曲求全，愿意背负一身的罪孽，只愿能够陪在他身边。可是你说他也是被逼无奈的，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她说着推开了车门跑出了车外，她不知道聂良辰今天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个叫方景天的人，或许并没像她爱他那样不管不顾。聂良辰也甩了车门追了过去，一把扯过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一辆从进口处冲下来的汽车呼啸着驶过了她的身边，几乎贴着她的后背疾驰而过。“你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聂良辰铁青着一张脸压着声线朝她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