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件事或许夜神医知道,他不说,肯定也有什么隐情。但是依儿臣之见,画像的事情还是不要做,毕竟,三弟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我们在试探他,反而还会弄巧成拙。”
君偃鸿听了君曜的话,想了一下,确实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决定不再提及此事。三天后,摄政王亲自到墨翎参加寿宴,摄政王的排场又怎么能小?前方护卫队开道,八匹骏马拉的巨大豪车驶过街道,后方跟着台送贺礼的人,一台一台的红木箱子,连成长龙,足足有两百多抬,看的街道上的百姓张大了嘴巴。临街的酒楼上,一个红衣小娃站在椅子上,临窗而望,他看着下面缓缓驶过的仪仗队,巨大的豪华马车轻纱曼曼,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的软榻之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却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倾寻精致的小眉头微微的锁着,他不由的疑惑,父亲此生最恨,却如论如何都杀不了的人,便是他?虽然听别人说过,父亲五年前功力全部丧失,但是父亲这五年来不踏出幽冥宫一步,除了母亲的事情,就是修习内功心法,而且他对自己异常的狠,不惜以金针刺穴,来使经脉重塑,然后用五年的时间达到普通人几十年苦心修习的成果。父亲的武功如今已是深不可测,怎么会顾虑这么一个人?“少主,您私自出来的这件事情,若是被尊主知道了,他恐怕又要责问你了。而且您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若是碰到伤口,尊主该心疼了。”
夙同站在倾寻身后,有些不赞同他此番的做法。倾寻回身看了一眼夙同,没有说一句话,便跳下了椅子,离开了此地,夙同知道倾寻不愿意多说话,但是他这么乖乖听劝的举动,他还是非常的欣喜。只不过倾寻悄无声息的回到幽冥宫的时候,却不是像夙同想的那般,如以往那般练剑习武,反而是拿出他的幽冥短剑擦了又擦,然后默不出声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打成包袱,便拿着短剑背着包袱转身看着夙同。夙同被倾寻这番做法惊住,不解的问道:“少主,您这是……”倾寻眸光闪了闪,动了动红唇,出声道:“夙同,本少主要去墨翎。”
去……墨翎?这不是开玩笑的吗?夙同怎么会同意?连忙上前扶着倾寻的肩,劝道:“少主,您三思,墨翎路途遥远,路上舟车劳顿的,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客栈,需要露宿,你年纪还小,怎么能受那种苦?而且你就带这些东西,在路上吃什么?用什么?”
“别试图劝本少主,本少主没有给你商量的意思。”
倾寻固执起来,和君宸几乎一模一样,夙同如何不了解倾寻的性格?他犹豫了一下,再次出声道:“少主,属下就想知道一件事,您去墨翎干什么?如果尊主知道了你该如何?你又如何知道墨翎怎么走?”
倾寻听到这里,那双眸子不由的暗沉下来,但是突然,他又猛的抬头,似下定决心般的开口道:“若是本少主杀了君宸,父亲便不会再怪我。跟着君宸的仪仗队,自然能到墨翎。”
夙同惊得瞪大了双眼,杀君宸?少主哪里来的决心?君宸是什么人,少主五岁大的小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自信,能杀的了君宸?而且他不曾听说过尊主和朝廷有什么特别的恩怨啊?但是夙同即便是想过劝阻倾寻,但是毕竟都是孩子,再怎么成熟懂事,他也不想拒绝倾寻的意思,而且他是属下,倾寻是主子,他本应该按照倾寻的心去办事。于是夙同点了点头,便拿下倾寻肩上的包袱,自己重新收拾了包袱,金银珠宝,日常用品,两个小孩子装了满满的一大包。二人出了幽冥宫,由于东西太多,于是夙同买了马车,他亲自驾车。倾寻离开幽冥宫的时候,星寐从暗处出来,身边站着莫惜黎,莫惜黎对星寐说道:“少主离开幽冥宫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尊主?”
星寐看了一眼莫惜黎,淡淡的道:“不让自有不让的道理,给你看两样东西,你自然会明白。”
说着,星寐从怀中掏出两副画像,递给莫惜黎,莫惜黎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星寐才打开画像,见到里面的人物时,她不由的震惊了。一张画的是一个光头小和尚,那模样和倾寻如出一辙,另一张是一个官袍加身的男人,那男人竟然和姑娘长的一模一样,若这个男人是巧合,那么这小娃……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少主离开是好事,尊主或许就会忘记,做属下的就应该为主子分忧,难道不是吗?”
星寐自以为自己做了功不可没的事情一般,对莫惜黎说道。可是莫惜黎却猛地将两张画扔给星寐,呵斥道:“星寐,我看错你了,为主子分忧不是这么分忧的,少主虽然不是尊主的血脉,但是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少主变成幽冥宫的人。你看尊主虽然表面上对少主冷淡狠心,但是少主生病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哪一次尊主不亲自照顾?姑娘走了,虽然离开了尊主,但是却同样离开了君宸。但是不同的是,她给尊主留下了少主,尊主身边至少还有少主,而且少主姓夙不姓君,你不明白尊主的意思吗?”
“我……”星寐被莫惜黎说的哑口无言,但是他却不赞同的道:“即便是如此,但是幽冥宫的人哪一个不为尊主鸣不平?哪一个男人接受得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替情敌养儿子?”
“但是,哪一个男人又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跟情敌姓?还口口声声的叫情敌父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尊主这是爱屋及乌,我想若不是少主运气不好,生了一张君宸的脸,而是长的像姑娘的话,我敢保证,少主的情况又会是另一种。”
“额……若是少主长的像绫姑娘,幽冥宫的人也不至于容不下他,尊主也不会伤了他再默默的照顾他。”
星寐哑口无言,却立马对莫惜黎说道:“那怎么办?我们去禀报还是不禀报?这两张画像被我私藏了起来,尊主会不会将我烧死?”
“呵……现在知道怕了?尊主早就不玩火了,但是说不定会进你扔锅里面煮了。”
“啊?”
星寐痛哭不已。“哭什么哭?什么男人,你还是叫你手下的人别再违背尊主的意思,将功补过吧。”
莫惜黎拍了拍星寐的肩膀,同情的道:“少主年纪小,我去暗中保护。”
……凌绫的腿伤经过自己的调息,好了不少,只不过下早朝的时候,还是有大臣询问她:“凤丞相,你的腿怎么了?”
凌绫见走在她前面的辛融升因为问话,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凌绫讽刺的一笑:“没事,被驴踢了。”
辛融升听了凌绫的话拳头一握,轻哼了一声,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此地。凌绫摇了摇头,出了皇宫却又折返回去,只不过是悄无声息的再次回到了皇宫,来到了一处冷寂荒芜的宫殿,凌绫站在房顶之上,看着杂草丛生的宫殿,这个地方破败的已经不能用宫殿来称呼它了,富丽堂皇的皇宫也有这么残败的地方?可想皇宫的无情。这个时候,冷宫传来一阵瓷碗碎地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声独属于太监的尖锐嗓音:“怎么?这么好吃的东西还入不了你的眼?你以为你是谁啊?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还是王爷?啊呸,你不过是一个恶毒女人生的贱种而已,皇上早就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谁还知道这冷宫之中还有你这么一个落魄皇子?别以为自己是个东西,吃喝都还得靠我们,还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哈哈哈……可不是吗?有本事不吃啊?饿不死你!走,病病歪歪的,看着就秽气。”
凌绫听了里面的话,不由的心生怒意,但是看着从里面走出了的几个太监,她还是放过了他们一条狗命。凌绫飞身下屋顶,来到宫殿门口,便见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少年不远处有一个简陋残破的桌子,桌脚边有一个破碎的碗,饭菜洒落了一地。屋子角落里面有一张简陋的床,再没有任何的东西。而那少年咳嗽了一阵后,便爬到桌边,用手捡起地上裹了灰的白米饭喂进了自己的口中!看着屋里面的情景,凌绫的心一阵揪痛,猛的上前一巴掌拍掉少年又捡起的米饭,呵斥道:“别吃了。”
地上的少年被凌绫吓了一跳,连忙捂着头,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似乎是等着凌绫的拳头落下。凌绫看着少年的反应,眼眶便一红,蹲下身子,摸了摸少年的头,压低声音,哽咽道:“你这些年便是这么生活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凌绫的声音很好听,仿佛如一股暖流流进少年的心,他如受惊的小鹿般抬头看着凌绫,入眼便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少年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脸,呆愣的数秒,便呆然的出声道:“姐姐……可真好看。”
凌绫也是在少年抬头的时候,才看清少年的脸,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青涩的小脸透露着一股青春阳刚的可爱俊朗,饱满的双唇惨白无血色,唇角还有一大块青紫,一双饱受惊吓的眸子如小鹿般闪烁不已,长而卷曲的睫毛上面挂着些许泪水,虽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异常的迷人,这就是姑姑在冷宫中生下的孩子?这么漂亮的孩子,那些人怎么下得了手?凌绫听见少年这般喊自己,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